《新元史》卷二百十六·列傳第一百十二



明年七月,勃羅帖木兒入中書丞相,除祖仁山北道肅政廉訪使,召拜國子祭酒。遷樞密副使,累疏言軍事利害,不報,辭職。除翰林學士,復拜中書參知政事。是時,天下大亂,祖仁性剛直,與時宰議論數不合,乃超授其階榮祿大夫,而仍還翰林,為學士。尋遷太常禮儀院使。

二十七年,明兵已取山東,朝廷方疑護廓帖木兒有不臣之心,置撫軍院總兵馬以備之。祖仁與翰林學士承旨王時、待制黃哻、編修黃肅上書曰:

近者,南國不逾月而逼畿甸,朝廷雖合也速出師,然勢力孤危,不足為京題禁止,宗社安危正在今日。

臣愚以為,馭天下之勢,當論其輕重、強弱,遠近,先後,不宜膠於一偏,狃於故轍。前日南軍尚遠,擴廓帖木兒近在肘腋,意將覬覦非分,不得不亟於致討。今擴郭帖木兒勢已窮蹙,而南軍長驅北犯,山東瓦解。是擴廓帖木兒弱而輕,南軍強而重也。陛下與皇太子,宜審其輕重、強弱,改統更張。撫軍院諸臣,亦宜以公天下為心,審時制宜。擴廓帖木兒既不能復振,分撥一軍足以擒獲。其餘見調一應軍馬,宜令其倍道東行,勤王赴難,與也速等聲勢聯絡,仍遣重臣分道宣諭督催,庶幾有濟。如復膠於成見,動以言者為擴廓帖木兒遊說,而鉗天下之口,不幸猝有意外之變,則天下之事去矣。

書上,不報。

十二月,祖仁又上書皇太子言:

近降詔削河南兵馬之權,雖所當然,然此項軍馬終為南軍所畏,即使有悖逆之心,朝廷以忠臣待之,其心愧沮,亦何所施。今未有所見,遽以此名加之,彼若甘心,以就此名,其害有不可言者。朝廷苟善用之,豈無所助。然人皆知之,而不敢言者,誠恐誣以受賄,謂為之遊說也。況聞擴廓帖木兒屢上書,疏明其心跡,是其心末絕於朝廷,以待朝廷之昭灑。今為朝廷計者,不過戰、守、遷三事。以言乎戰,則資其觭角之勢;以言乎守,則待其勤王之師;以言乎遷,則假其藩衛之力,勉強策勵,猶恐遲晚。豈可使數萬之師,棄置於無用之地?今宗社存亡,只在旦夕,不幸有唐率宗倉卒之事,是以祖宗之社稷人民委而棄之。臣雖碎首粉身,亦無濟於事矣!

疏上,亦不報。

二十八年秋,明兵至近郊,詔祖仁及同僉太常禮義事王遜志等,奉太廟神主,從皇太子北行。祖仁等奏曰:“天子有大事,出則載主以行,從皇太子,非禮也。”帝然之,命祖仁守太廟以俟。未幾,帝北奔,祖仁不果從。京城陷,將出健德門,為亂軍所殺,時年五十五。

史臣曰:“元季國勢阽危,所恃以御賊者,惟擴郭帖木兒一人,而李士贍猶嫌其兵權太重。擴廓帖木兒劾張思道等不聽節制,士贍又持其事不下。當時執政大臣,士贍號為通達時務者,乃暗於機權如此,其亡國不亦宜乎!張楨、陳祖仁屢進讜言,終無尺寸之效。祖仁請昭洗擴廓帖木兒,其言尤激切,惠宗父子屏而不用,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