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四十六·列傳第一百四十三



又有王氏者,良鄉費隱妻也。隱有疾,王氏數嘗其糞。及疾篤,囑王氏曰:“我一子一女,雖妾所生,無異汝所出也。我死,汝其善撫育之。”遂沒。王氏居喪,撫其子女。既而子又死。服除,謂其親屬曰:“妾聞夫乃婦之天,今夫已死,妾生何為!”乃執女手,語之曰:“汝今已長,稍知人事,管鑰在此,汝自司之。”遂相抱慟哭。是夜,縊死園中。

周婦毛氏,松陽人,美姿色。至正十五年,隨其夫避亂麻咨街校為賊所得。脅之曰:“從我多與汝金,否則殺汝。”手氏曰:“寧剖我心,不願汝金。”賊以刀磨其身,毛氏因大詈曰:“碎剮賊,汝碎則臭,我碎則香。”賊怒刳其腸而去,年二十九。

丁尚賢妻李氏,汴梁人。年二十餘,有姿容。至正十五年,賊至,欲虜之。李氏怒曰:“吾家六世義門,豈能從賊以辱身乎!”於是闔門三百餘口,俱被害。

李順兒,許州儒士李讓女。性聰彗,頗涉經傳,年十八,未嫁。至正十五年,賊逼許州。父謂其母曰;“吾家以詩禮相傳,此女必累我。”女聞之,泣曰:“父母可自逃難勿以我為憂。”須臾於後園內自經而死。

吳守正妻禹氏,字淑靖,字素清,紹興人。至元十六年,徒家崇德之石門。淑清嘗從容謂守天曰:“方今群盜蜂起,萬一不測,妾惟有死而已,不使人污此身也。”是年夏,盜陷崇德,淑靖倉皇攜八歲女登舟以避。盜趨奔其舟,將犯之,淑靖乃抱女投河死。

黃仲起妻朱氏,杭州人。賊寇杭州,其女臨安奴倉皇言曰:“賊至矣,我別母求一死也。”俄而賊驅諸婦至其家,且指朱氏母子曰:“為我看守,日幕我當至也。”朱氏聞之,懼受辱,遂與女俱縊死。

妾馮氏,見其母子已死,嘆曰:“我生何為,徒受辱耳!”亦自縊死。繼而仲起弟妻蔡氏,抱幼子玄童,與乳母湯氏皆自縊。

也先忽都,蒙古欽察氏,大寧路達魯花赤鐵木兒不花之妻,封雲中郡君。夫坐事免官,居大寧。紅巾賊至,也先忽都與妾玉蓮走尼寺中,為賊所得,令與眾婦縫衣,拒不肯為。賊哧以刃,也先忽都罵曰:“我達魯花赤妻也,汝曹賊也,我不能為針工以從賊。”賊怒殺之。玉蓮自縊者三,賊並殺之。

先是,其子完者帖木兒年十四,與父出城,見執於賊。完者帖木兒拜哭,請以身代父死。賊愛完者帖木兒姿秀,遂挈以從。久之,乃獲脫歸,訪母屍並玉蓮葬焉。

呂彥能妻劉氏,陵州人。賊犯陵州,彥能與家人謀所往。其姊久嫠,寓彥能家,先曰:“我喪夫二十年,又無後,不死何為?苟辱身,則辱吾弟矣。赴井死。其妻劉氏語彥能曰:“吾為君家婦二十八年,茲不幸逢亂,必不負君,君可自往,妾入井矣。”彥能二女及子婦王氏、二孫女,皆隨劉氏溺井。一門死者七人。

袁氏孤女,建康路溧水州人,年十五。其母嚴氏,孀居極貧,病癱瘓臥於床者數年,女事母至孝。至正十八年,賊至燔其里,鄰強攜女出避火,女泣曰:“我何忍舍母去乎,同死而已!”遂入室抱母,共焚而死。

徐允讓妻潘氏,名妙圓,山陰人。至正十九年,與其夫從舅避兵山谷間。舅被執,夫泣以救父,為兵所殺,欲強辱潘氏。潘氏因紿之曰:“我夫既死,我從汝必矣。若能焚吾夫,可無憾也。”兵信之,聚薪以焚其夫。火既熾,潘氏且泣且語,遂投火以死。

又諸暨蔡氏者,王琪妻也。至正二十二年,張士誠陷諸暨,蔡氏避之長寧鄉山中,兵猝至,有造紙鑊方沸,遂投其中而死。

趙洙妻許氏,集賢大學士有壬侄女也。至正十九年,紅巾賊陷遼陽,洙時為儒學提舉,夫婦避亂匿資善寺。洙以叱賊見害,許氏不知也。賊甘言誘許氏,令指示金銀之處,許氏大言曰:“吾詩書冠冕故家,不幸遇難,但知守節而死,他皆不知也。”賊以刃肋之,許氏色不變。已而知其夫死,因慟哭仆地,罵不絕口,且曰:“吾母居武昌,死於賊,吾女兄弟亦死賊,今吾夫又死焉。使我得報汝,當醢汝矣。”遂遇害。寺僧見許氏死狀,哀其貞烈,賊退,與洙合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