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二十三·列傳第一百十九



十五年正月,帝以西京飢,發粟萬石賑之。又諭阿合馬宜廣貯積,備缺乏。阿合馬奏:“自今御史台非白省,毋擅召倉庫吏,毋究錢穀數。及集議中書不至者,罪之。”俱報可。四月,江淮行省中書左丞崔斌入觀,奏曰:“先以江南官冗,委任非人,命阿里等前往察汰。今蔽不以聞,是為罔上。杭州地大,委寄非輕,阿合馬溺於私愛,以不肖子抹剌虎充達魯花赤,佩虎符,此豈量才授任之道。”又道:“阿合馬先自陳乞免其子弟之任,今身為平章,而子若侄或為行省參政,或為禮部尚書、將作院達魯花赤、領會同館,一門悉處津要,自背前言,無以示天下。”詔並罷之,然終不以為是阿合馬罪。

帝嘗謂淮西宣慰使昂吉爾曰:“宰相者,明天道,察地理,盡人事,兼此三者,乃為稱職。阿里海牙、麥術丁等,亦未可為相,回人中阿合馬才任宰相。”其為帝倚重如此。

十六年四月,中書奏立江西榷茶運司,以盧世榮為使,又以諸路轉運鹽使司秩尊祿重,改宣課提舉司。未幾,以忽辛為潭州行省中書右丞。明年,中書省奏:“阿塔海、阿里言,今立宣課提舉司,官吏至五百餘員。左丞陳岩、范文虎等言其擾民,且侵盜官錢,乞罷之。”阿合馬奏言:“立提舉司未三月而請罷,必行省有奸弊,故先發制人。”乃詔御史台遣能臣往案其事,具以實聞。

未幾,崔斌遷江淮行省右丞,阿合馬修舊怨,乃奏理算江淮錢穀,遣孛羅罕、劉思愈等往檢覆之,誣構斌與平章阿里伯盜官糧四十萬,擅易命官八百餘員,及鑄銅印等事,二人竟坐誅。

阿合馬在位日久,援引奸黨郝禎、耿仁,聚升同列,罔上剝下以濟其私。庶民有美田宅,輒攘為已有。內通貨賂,外以威劫,群臣人人切齒恨之。皇太子尤惡阿合馬,嘗以弓擊其頰。阿合馬創甚,口張不能闔,奏於帝,為馬蹴傷。皇太子適至,面詰其欺。又嘗於帝前毆之,帝不問。

十九年三月,帝在上都,皇太子從。有益都千戶王著者,素任俠,因人心憤怨,密鑄大銅錘,誓碎阿合馬首。與妖僧高和尚合謀,以戊寅日,詐稱皇太子還都作佛事,結八十餘人,夜入京城。旦遣二僧詣中書省,令市齋物,省中疑而訊之,不伏。及午,著又遣崔總理矯傳令旨,使樞密副使張易發兵,夜會東宮前。易不察,即命指揮使顏義兵往。著自馳見阿合馬,詭言太子將至,令省官侯於宮前。阿合馬遣右司郎中脫歡徹里等數騎出關北十餘里,遇其眾,偽太子責以無禮,盡殺之,奪其馬,南入健德門。夜二鼓,至東宮前,其徒皆下馬,獨偽太子立馬指揮,呼省官至前,責阿合馬數語,即牽去,以所袖銅錘碎其腦,立斃。繼呼左丞郝禎至,又殺之。囚右丞張惠。時變起倉卒,樞密院、御史台、留守司皆莫知所為。尚書張九思覺其詐,大呼曰:“此賊也!”留守司達魯花赤搏敦,持挺前,擊立馬者墜地,弓弩亂髮,眾奔潰。高和尚等逃去,著挺身請囚。

中丞也先帖木兒馳奏,世祖時方駐蹕察罕淖爾,聞之震怒,即日至上都。命樞密副使孛羅、司徒和禮霍孫、參政阿里等馳驛至大都,討為亂者。庚辰,獲高和尚於高梁河。壬午,誅王著、高和尚於市,皆醢之,並殺張易。著臨刑大呼:“王著為天下除害,今死矣,異日必有為我書其事者。”

阿合馬死,世祖猶不知其惡,令中書省毋問其妻子。及詢孛羅,始盡得其罪狀,大怒曰:“王著殺之,誠是!”命發墓剖棺,戮屍於通玄門外,縱犬啖其肉。子侄皆伏誅,沒入家屬財產。其妾名引住者,籍其藏,得二熟人皮於櫃中,兩耳俱存,一閹監掌其扃鑰,訊之,云:“詛咒時置神座於上,應驗甚速。”又有絹二幅,畫甲騎數重,圍一幄殿,兵皆張弦挺刃內向。畫者為陳甲。又有曹震圭,嘗算阿哈馬所生年月。王台判,妄引圖讖,皆言涉不軌。事聞,敕剝四人皮以徇。

廬懋,字世榮,以字行,大名人。阿合馬專政,世榮以賄進,為江西榷茶運使,後以罪免。桑哥薦世榮能救鈔法、增課額,世祖召見,奏對稱旨。至元二十一年十一月辛丑,召中書省臣與世榮議所當行,右丞相和禮霍孫、右丞麥術丁,參政張雄飛、溫迪罕皆罷,起安童為右丞相,以世榮為右丞。時左丞史樞,參政不魯迷失海牙、撒的迷失,參議拜降,皆世榮所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