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二十三·列傳第一百十九



世榮既以利自任,懼怒之者眾,乃以九事說帝詔天下:其一,免民間包銀三年;其二,官吏俸免民間帶納;其三,免大都地稅;其四,江淮民失業貧困、鬻妻子以自給者,所在官為收贖,使為良民;其五,逃移復業者,免其差稅;其六,鄉民造醋者,免收課;其七,江南田主收佃客租課,減免一分;其八,添支內外官吏俸五分;其九,定百官考課千擢之法。大抵欲釋憾要譽而已。

既而又奏:“立真定、濟南、江淮等處宣慰司兼都轉運使,以治課程,仍禁諸司不得追攝管課官吏,及遣人輒至辦課處沮擾,按察司不得檢察文卷。”又奏:“大都酒課,日用米千石,以天下之眾比京師,當居三分之二,酒課亦當日用米二千石。今各路但總計日用米三百六十石而已,其奸欺盜隱如此,安可不禁。臣等已責各官增舊課二十倍,後有不如數者,重其罪。”帝悉從之。三月,世榮奏以宣德、王好禮並為浙西道宣慰使。帝曰:“宣德,人多言其惡。”世榮奏:“彼入狀中書,能歲辦鈔七十五萬錠,是以令往。”四月,世榮又奏曰:“臣伏蒙聖眷,事皆委臣。臣愚以為今日之事,如數萬頃田,昔無田之者,草生其間。臣今創田之,已耕者有焉,未耕者有焉,或才播種,或既生苗,然不令人守之,為物蹂踐則可惜也。方今丞相安童,督臣所行,是守田者也。然不假之力,則田者亦徒勞耳。守田者假之力矣,而天不雨,亦不能生稼穡。所謂天雨者,陛下與臣添力是也,惟陛下憐臣。”帝曰:“朕知之矣。”令奏行事之目,皆從之。

世榮居中書才數月,恃委任之專,肆無忌憚,視丞相猶虛位。左司郎中周戭與世榮不合,坐以廢格詔旨,奏杖一百,復斬之,百官凜凜。監察御史陳天祥獨上章,劾其“苛刻誅求,為國斂怨,將見民間凋耗,天下空虛。考基所行與所言者,已不相副:始言能令鈔法如舊,今弊愈甚;始言能令百物自賤,今百物愈貴;始言課程增至二百萬錠,不取於民,今迫脅諸路,勒今如數虛認而已;始言今民快樂,今所為無非擾民之事。若不早更張,待其自敗,正猶蠹雖除而木已病矣。”帝時在上都,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以狀聞,帝大悟,即日遣唆都等還大都,命安童集諸司官吏,同世榮聽天祥彈文,仍令世榮、天祥赴上都。

壬戌,御史中丞阿拉帖木兒、郭佑,侍御史白禿剌帖木兒,參政撒的迷失等,以世榮所伏罪狀奏曰:“不白丞相安童,支鈔二十萬錠,擅升六部為二品。效李璮令急遞鋪用紅青白三色囊轉行文字。不與樞密院議,調三行省萬二千人置濟州,委漕運使陳柔為萬戶管領。以沙全代萬戶寧玉戍浙西吳江。用阿合馬黨潘傑、馮圭為杭、鄂二行省參政,宣德為杭州宣慰,余分布中外者眾。以鈔虛,團回易庫,民間昏鈔不可行。罷白酵課。立野而、木植、磁器、桑棗、煤炭、匹段、青果、油坊諸牙行。調出縣官鈔八十六萬餘錠。”丞相安童言:“世榮昔奏,能不取於民,歲辦鈔三百萬錠,令鈔復貴,諸物悉賤,民得休息,數月即有成效。今之四閱月,所行不符所言,錢穀出者多於所入,引用憸人,紊亂選法。”

阿拉帖木兒、天祥等質世榮於帝前,世榮悉款伏。遣忽都答兒傳旨中書省,丞相安童與諸老臣議,世榮所行,當罷者罷之,更者更之,所用人實無罪者,朕自裁處。下世榮於獄。十一月乙未,帝問忽剌出曰:“汝於盧世榮有何言?”對曰:“近漢人新居中書者,言世榮款伏,獄已竟矣,猶日豢之,徒費稟食。”詔誅世榮,刲其肉以食禽獺。

桑哥,畏兀兒人,膽馬國師弟子也。能通諸國語,嘗為西悉譯史。性狡黠,好言財利事。至元中,擢為總制院使。中書省嘗令李留判市油。桑哥請以官鐵往市,司徒和禮霍孫謂非汝所宜為,桑哥不報,至相毆,且曰:“與其使它人侵盜,曷若與公家營利乎?”乃以油萬斤與之。桑哥後以所營息錢進,和禮霍孫曰:“我初計不及此。”一日,桑哥在帝前論和雇和買事,因語及之,帝大悅,始有大任之意。嘗令桑哥具省臣姓名以進,省中建置及人才進退。桑哥鹹得與聞。時桑哥與江南釋教總統揚璉真伽相表裹,請發宋諸陵,桑哥矯詔可其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