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二·列傳第九十九



延祐初,設進士科,以禮部侍郎,知貢舉進士。謁見,皆謝之。使閽人告之曰:“但思報國,無以私謁為也。擢陝西行台治書侍御史,改右司郎中,拜禮部尚書。

英宗即位,命參議中書省事。會元夕,帝欲於內庭張燈為鰲山。即上疏,托左丞相拜住代奏曰:“世祖臨御三十餘年,每值元夕,閭閻之間燈火亦禁,況闕庭之嚴,宮掖之邃,尤當戒慎。今燈山之構,臣以為所玩者小,所系者大,所樂者淺,所患者深。伏願以崇儉慮遠為法,以喜奢樂近為戒。”拜住袖其疏入,帝大怒,既覽而喜曰:“非張希孟不敢言。”即罷之,仍賜尚服金織幣一、帛一,以旌其直。先一日,御史觀音保等以諫五台山建佛寺獲罪,翼日養浩疏入,人皆危之。已而竟荷嘉獎,當時以為殊眷雲。後以父老,棄官歸養。召為吏部尚書,不拜。丁父憂,末終喪,復以吏部尚書召,力辭不起。

泰定元年,以太子詹事丞、兼經筵說書召,又辭。改淮東道廉訪使,進翰林學士,皆不赴。

天曆二年,關中大旱,饑民相食,特拜陝西行台中丞。既聞命,即散家財,與鄉里貧乏登車就道,經華山,禱雨於岳祠。及到官,復禱於社壇,大雨水深三尺,泰人大喜。時斗米直十三緡,民持鈔出糴,稍昏即不用,詣庫換,則易十與五,且累日不可得。養浩檢庫中未毀鈔文可驗者,得一千八百萬五千餘緡,悉以印記其背,又刻,十貫、伍貫為券,給散貧乏,命米商視印記糶,詣庫驗數以易之,於是吏弊不行。又率富民出粟,因上章請行納粟補官之令。聞民有殺子以奉母者,養浩聞之大慟,出私錢濟之。到官四月,未嘗家居,夜則禱於天,晝則出賑饑民。以勞遘疾卒,年六十。秦人哀痛如失父母。至順二年,贈攄誠宣惠功臣、榮祿大夫、陝西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柱國,追封濱國公,諡文忠。著有《三事忠告》三卷,《歸田類稿》十四卷。二子:強、引。

史臣曰:張希孟以道事君,自度不能行其志,屢征不起。及聞陝西災,投袂赴之,甘以身殉。孟子有言:“禹思天下有溺者,猶已溺之;稷思天下有飢者,猶己飢之。”推希孟之用心,其庶幾禹、稷乎。

曹伯啟,字士開,濟寧碭山人。弱冠從東平李謙游,篤於問學。

至元中,歷仕為蘭溪主簿,尉獲盜三十,伯啟以無左驗,末之信。俄得真盜,尉以是黜。累遷常州路推官。豪民黃甲殺人,賂佃客誣伏,伯啟讞得其情,卒論甲死罪。遷河南行省都事、台州路治中。御史潘昂霄、廉訪使王俁交薦,擢拜西台御史。改都事,請建許衡祠以表其教士之功。四川廉訪僉事闊闊木以苛刻聞,伯啟劾罷之。

延祐元年,擢內台都事。遷刑部侍郎。丞相鐵木迭兒專政,一日,召刑曹官問曰:“西僧訟某之罪,何為久弗治?”眾莫敢對,伯啟徐進曰:“犯在赦前,故不治。”鐵木迭兒怒甚,左丞阿禮海牙曰:“曹侍郎素廉直,某罪誠如所言。”鐵木迭兒怒始解。宛平縣尹盜官錢,鐵木迭兒欲並誅守者,伯啟執不可,杖遣之。八番帥擅殺起邊釁,朝廷已選用代者,命伯啟往詰其事。次沅州,道梗,伯啟恐新帥以兵往,乃遣令史楊鵬與新帥言之,止奏前帥擅殺罪,邊民以安。大同宣慰使法忽魯丁撲運嶺北糧歲數萬石,肆為欺罔,累贓巨萬。朝廷遣使督征,前後受賂,皆庇之。最後,伯啟往,其人已死,謂其子弟曰:“負官錢,雖死必征。與其納賂於人,曷若賞之於官。第條汝父所賂之數,官為征之。”諸受賂者皆懼,潛歸賂於其子,得鈔五百餘萬緡,以償民之逋負。出為真定路總管。

延祐五年,遷司農丞。奉詔至江浙議鹽法,罷檢校官,置六倉於浙東、西,設運鹽官,輸運有期,出納有次,船戶、倉吏盜賣漏失者有罰。歸報,著為令。尋拜南台治書侍御史。伯啟言,訟冤一切不問,非風憲定製。忤御史大夫意,乃自免歸。召為福建道廉訪使,鏇改右司郎中。

英宗即位,遷遼東道廉訪使。時敕建西山佛寺,御史觀音保等以歲飢請緩之,近臣激上怒,遂誅觀音保等。伯啟曰:“主上聰明睿斷,是不可以不諍。”乃劾台臣緘默,使朝廷有殺諫臣名。帝為之悚聽。俄拜集賢學士,遷侍御史。有詔同刊定《大無通制》,伯啟言:“五刑者,異五等,今黥杖役於千里之外,百無一還者,是一人身備五刑,法當改易。”丞相拜住曰:“御史言是也。”會伯除浙西道廉訪使,不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