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一·列傳第九十八



三年春正月,入見武宗於玉德殿。帝指孟,謂宰執大臣曰:“此皇祖妣命為朕師者,宜速任之。”三月,特授榮祿大夫、中書平章政事、集賢大學士、同知微政院事。

仁宗嗣位,真拜中書平章政事,進階光祿大夫,諭之曰:“卿,朕之舊學,其盡心以輔朕不及。”孟以國事為己任,節賜與,重名爵。貴戚近臣惡其不便於己,而心服其公,無間言。孟言:“人君之柄,在賞與罰,賞一善而天下勸,罰一惡而天下懲,乃不失所施。若賞罰不足勸懲,何以為治?”遂奏雪冤死者,復其官蔭,濫冒名爵者,悉奪之,罷僧道官,使釋老之徒不敢與有司抗,天下翕然頌之。

仁宗夙知吏弊,欲痛為劃除。孟進言曰:“吏亦有賢者,在乎變化激厲之而已。”帝曰:“卿儒者,宜與吏氣類不合,而曲相庇護如此,真者之言也。”時承平日久,風俗奢靡,車服僭擬,上下無章,近臣恃恩,求請無厭。宰相不為裁製,更相汲引,耗竭公儲,以為私惠。孟言:“貴賤有章,所以定民志;賜與有節,所以勸臣工。請各為之限制。”又請停罷土木營繕,帝皆從之。

孟在政府,自視常若不及。每因間請曰:“臣學聖人之道,遭遇陛下,陛下堯、舜之主也。臣不能使天下為堯、舜之民,上負陛下,下負所學,乞罷政權,避賢路。”帝曰:“朕在位,必使卿在中書,朕與卿相與始終,自今其勿復言。”賜孟爵秦國公,帝親授印章,命學士院降制。又圖其像,敕詞臣為之贊,及御書“秋谷”二字賜之。入見,必賜坐,語移時,稱其字而不名。帝常語近臣曰:“道復以道德相朕,致天下太平。”賜鈔十萬貫,令將作為治第。孟辭不受。皇慶元年正月,授翰林學士承旨、知制誥兼修國史,仍平章政事,賜潞川田二十頃。未幾,請告歸葬其父母,帝餞之曰:“事已,速還,毋久留,孤朕所望。”十二月,入朝,帝大悅,慰勞甚至,因請謝事,優詔不允,請益堅,乃命平章政事議中書省事,依前翰林學士承旨。

二年夏,氣還秦國公印,奏三上,始如所請。帝與孟論用人之方,孟曰:“人材所出,固非一途,然唐、宋、金科舉得人為盛。今欲興天下之賢能,莫如科舉,又必先德行經術,乃可得真材也。”帝深然其言,決意行之。延祐元年十二月,復拜平章政事。二年春,命知貢舉,及廷策進士,為監試官。七月,進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改封韓國公。四年七月,以衰病不任事,乞解政權,帝不得已從所請,復拜翰林學士承旨、知制誥兼修國史。

延祐七年,仁宗崩,英宗初立,鐵木迭兒復相,以孟不附已,構於太皇太后,盡收前後封拜制命,仍仆其祖墓碑,降授集賢侍講學士、嘉議大夫,度孟必辭,因中傷之。孟拜命欣然,適翰林學士劉賡來慰問,即與同入院。宣微使以聞曰:“李孟今日供職,舊例當賜酒。”帝愕然曰:“李道復乃肯俯就集賢耶?”時鐵木迭兒子八爾吉思侍帝側,帝顧謂曰:“爾父謂彼不肯為是官,今定何如!”由是讒不得行。嘗語人曰:“才臣待罪中書,無補於國,聖恩寬宥,不奪其祿,今老矣,何以報稱。”帝聞而善之。至治元年卒,年六十七。御史累章辨其誣,詔復元官。後贈舊學同德翊戴輔治功臣、太保、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魏國公,諡文忠。

孟宇量閎廓,材略過人,三入中書,中外利弊,知無不言。皇慶、延祐之世,每一政之秕,皆以為鐵木迭兒所為,一事之善,必歸之於孟焉。

子獻,字伯征,由參議中書省事,拜治書侍御史,累遷御史中丞、同知經筵事。

史臣曰:“張珪、李孟,俱稱緊相。珪忤鐵木迭兒,至於困辱,孟鑒珪之受禍,逡巡引避,不敢復論其奸。然鐵木迭兒再相,孟亦不免於降黜。是以守道之君子,寧為珪之直,不為孟之詘也。”

敬儼,字威卿,其先河東人,後徒易州。五世祖嗣徽,金參知政事。父元長,有學行,官至太常博士。

儼,其仲子也。幼嗜學,善屬文。御史中丞郭良弼薦為殿中知班,受知於月呂魯那寅,累辟太傅、太師兩府掾,調高郵縣尹,未赴,選充中收省掾。朱清、張瑄為海運萬戶,以儼典文牘,致厚賂,儼怒拒之。二人後坐事誅,官省多以賄連坐,獨儼不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