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五十九·列傳第五十六



二十九年,諸王明理帖木兒叛,與海都連兵入寇,詔伯顏討之。遇賊於阿撒忽禿嶺,矢下如雨,伯顏麾軍以進,下令退後者斬,大敗明理帖木兒,使速哥、梯迷禿兒等追之。伯顏引軍夜還,至必失禿,卒與賊遇,伯顏堅壁不動。黎明,賊引去,追至別竭兒,速哥、梯迷禿兒等兵亦至,夾擊之,斬首二千級,俘其餘眾以還。軍中獲諜者,伯顏厚賜之遣歸,齎書諭明里帖木兒以禍福,明理帖木兒為感泣。

未幾,海都復犯邊,伯顏留拒之。廷臣有譖伯顏與海都通者,詔以知樞密院玉昔帖木兒代之,伯顏留大同以俟後命。玉昔帖木兒未至三驛,會海都復至,伯顏遣使告立者帖木兒曰:“公姑止此,待我翦此寇而來,未晚也。”伯顏與海都戰,佯卻,凡七日,諸將以為怯,憤曰;“果畏賊,何不授軍於大夫。”伯顏曰:“海都犯邊,邀之則遁,誘其深入,一點可擒也。諸君必欲速戰,若失利。誰任其咎?”諸將屢請,伯顏還軍擊敗之,海都果脫去。玉昔帖木兒至,成宗餞伯顏,且曰:“公將去,何以教我?”伯顏舉酒,謂之曰:“可慎者,惟此與女色耳。軍中當嚴紀律,然恩德不可偏廢。冬夏營屯,循舊為便。”成宗悉從之。

三十一年正月癸酉,世祖崩,伯顏總百官以聽。兵馬司請日出入時鳴鐘,以防變故,伯顏呵之曰:“汝將為亂耶!其如平日。”有盜內府銀者,宰相欲誅之,伯顏曰:“何時無盜,今以誰之命誅盜耶?”人皆服其有識。

夏四月,成宗即位於上都大安閣,左右部諸王畢會,伯顏仗劍立殿階,陳祖宗寶訓,宣揚顧命,述所以立成宗之意,辭色嚴肅,諸王皆股慄,趨殿下拜賀。五月乙亥,拜開府儀同三司、太傅、錄軍國重事,依前知樞密院事。丞相完澤忌之,伯顏知其意,語之曰:“幸送我兩罌美酒,與諸王飲,余非所知也。”江南行省累請罷行樞密院,帝問於伯顏,時伯顏已病,張目對曰:“內而省、院,各置為宜;外而軍、民,分隸不便。”成宗韙之。三行院遂罷。十二月庚子,卒,年五十九。

伯顏深沈善斷,率二十萬眾伐宋,如將一人,事畢還朝,口不言功。歸裝惟ゎ被而巳。大德八年,贈宣忠佐命開濟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追封淮安王,謚忠武。至正四年,加贈宣忠佐命開基詡載功臣,進封淮王,余如故。

子買奴,僉樞密事院;囊加歹,樞密副使。

孫相嘉失里,同僉樞密院事、集賢學士,至治未聞南坡之變,奔赴上都,或止之。曰:“吾與國同休戚,今聞難不赴,可乎?”至上都,為逆黨所執,尋得釋,拜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遷江南行台御史大夫。卒。

相嘉失里子普達失里,陝西行省平章政事。

史臣曰:“世祖一見伯顏,擢為宰相,知人之哲,近世未嘗有也。然伯顏自滅宋以後,迭遭誣陷,君臣之分,幾至不終,良以非親非貴,蹤跡孤危,功名雖盛,適足為讒構之資而已。甚矣!明良契合之不易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