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五十七·列傳第五十四

劉秉中 秉恕 張文謙 竇默 姚樞 煒 燧

劉秉忠,字仲晦,初名侃,因從釋氏,又名子聰,拜官後始改今名,其先瑞州人,後徙邢州。太祖十五年,木華黎取邢州,立都元帥府,以其父潤為都統。事定,改署州錄事,歷巨鹿、內丘兩縣提領。

秉忠風骨秀異,志氣英爽不羈。八歲入學,日誦數百言。年十七歲,為節度使府令史。居常鬱鬱不樂。一日,投筆嘆曰:“吾家累世衣冠,乃為刀筆吏乎!丈夫遇不於世,當隱居以求志耳。”即棄去,隱武安山中,久之,天寧僧虛照招為弟子,使掌書記,後游雲中,居南堂寺。

世祖的潛邸,僧海雲被召,過雲中,聞其博學多材藝,邀與俱行。既入見,應對稱旨,屢承顧問。秉忠於書無所不讀,尤邃於《易》及邵氏《經世書》,至於天文、地理、律歷、六壬遁甲之屬,靡不精通。世祖大愛之,海雲南還,秉忠遂留藩邸。後數歲,奔父喪,賜金百兩,仍遣使送至邢州,秉忠初丁毋憂,毀瘠骨立,衣一敝裘。三年不易。及父卒。雖從天竺之教,然哀感幾於滅性,與執通喪者無以異。服除。復召還和林,上書於世祖曰:

典章、禮樂、法度、三綱五常之教,備於堯、舜,三王因之,五霸假之。漢興以來。至於五代,一千三百餘年,由此道者,漢文、景、光武、唐太宗、玄宗五君,而玄宗不能有終也。然治亂之道,系乎天而由乎人。天生成吉思皇帝,起一旅,降諸國,不數年而取天下,勤勞憂苦,遺大寶於子孫。

愚聞之曰“以馬上取天下,不可以馬上治之。”昔武五,兄也;周公,弟也。周公思天下善事,夜以繼日,每得一事,坐以待旦,以保周天下八百餘年,周公之力也。今皇帝,兄也;大王,弟也。思周公之故事而行之。千載一時,不可失也。

君之所任,在內莫大乎相,在外莫大乎將。內外相濟,天下之急務也。然天下之大,非一人所能及;萬事之細,非一心所能察。當擇開國功臣之子孫,分為京府州郡監守,督責舊官,以尊王法,仍差按察官守,治者升,否者黜,則賢能奮而人才出。

天下戶過百萬,自忽都那演斷事之後,差徭役甚大,加以軍馬調發,使臣煩擾,官吏乞取,民不能當,是以逃竄,宜比舊減半,或三分去一,就見在之民以定差稅,招逃都復業,再行定奪。官無定次,清潔者不遷,污濫者不黜。可比附古例。定百官爵祿儀伏,使家給身榮。有犯於民,設條定罪,威福者君之權,奉命者臣之職。今百官自行威福,進退生殺惟意之從,宜從禁治。

天下之民未聞教化,見在囚人宜從赦免,明施教令,使之知畏,則犯者自少。教令既設,又不宜繁,因大朝舊例,增益民間所宜設者十數條足矣。教令既施,罪不至死矣。皆提察然後決;犯死刑者,覆奏然後斷;不致刑及無辜。

天子以天下為家,兆民為子,國不足,取於民,民不足,取於國,相須知魚水,有國家者。置府庫、倉廩,亦為助民;民營產業,亦為資國用也。今宜打算官民所欠債負,若實為應當差發所借,宜依合罕皇帝聖旨,一本一利,官司歸還。凡賠償無名,虛契所負,及還過元本者,並行赦免。

納糧就遠倉,有一廢十者,宜從近倉以輸為便。當驛路州城,飲食祗待偏重,宜計所費以準差發。關市津梁正稅十五發分取一,宜從舊制,禁橫取,減稅法,以利百姓。倉庫而耗甚重,宜令權量度均為一法,使錙銖圭撮尺寸皆平,以存信去詐。金銀所出,掏砂鍊石,實不易為。一旦以飾皮革,塗木石,取一時之華麗,廢為無用,甚可惜也,宜從禁治。除帝胄功臣大官以下章服有制處,無職之人不得僭越。今地廣民稀,賦斂繁重,民不聊生,何力耕耨以厚產業?宜差勸農官二員,率天下百姓務農桑,營產業。

古者庠序學校未嘗廢,今郡縣雖有學,並非官置,宜從舊制,修建三學,教士以經義為上,詞賦論策次之,兼科舉之設,已奉合罕皇帝聖旨,因而舉之,易行也。開設學校,宜擇開國功臣了孫受教,選達才任用。

關西、河南地廣土沃,以軍馬之所出入,荒蕪不治,宜設官招撫,不數年民歸土辟,以資軍馬之用,實國之大事,移剌中書拘榷鹽鐵諸產、商賈酒醋貨殖諸事,以定宣課,雖使從實恢辦,不足亦取於民,已不為輕。奧魯合蠻奏請於舊額加位榷之,往往科取民間,科榷並行,民無所措手足,宜從舊例辦榷,更或減輕。罷繁碎,止科征,勿任獻利之徒削民害國,鰥寡孤獨廢疾者,誼設孤老院,給衣糧以為養。使臣到州郡,宜設館,不得於官衙民家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