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五十七·列傳第五十四



十三年,遷御史中丞。阿合馬慮文謙發其奸,乃奏罷諸道按察司,以風示台臣。文謙奏復之,然自知為奸臣所忌,力求去。會修新曆,乃授文謙昭文館大學士,領太史院,以總其事。十九年,復拜樞密副使。首議肅兵政,汰冗員,選擇將士而優恤其家。未及施行。二十年三月,以疾卒,年六十七。

文謙蚤從劉秉忠洞究術數;晚交許衡,尤粹於義理之學。為人剛明簡重。數忤權幸,不以為意。中統初,國學之育人才,司農之勤民事,太史之授人時。凡出於文謙規畫者,皆為一代成憲。成宗即位,贈光祿大夫、大司徒,謚忠宣。累贈推誠同德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魏國公。

二子:晏,侍裕宗於東宮,為府正司丞。世祖以宴功臣子,選充邢部郎中。累遷大司農丞。成宗即位,命進講經史。擢集賢侍講讀學士、參議樞密院事,遷大學士、樞密判官。出為陝西行台御史中丞。卒。

贈陝西行省平章政事追封魏國公,諡文靖。次子杲,侍儀司進使。

竇默,字子聲,初名傑,字漢卿,廣平肥鄉人,幼力學,毅然異於常兒。大兵伐金,默與同行三十人俱被俘,惟默得脫歸。南走渡河,醫者王翁妻以女,使業醫,轉客蔡州。遇名醫李浩,授以銅人針法。金主遷蔡州,默恐兵且至,又走德安。孝感令謝憲子以伊洛性理之書授之,學日進。適中書楊惟中招集儒、道、釋之士,默乃北歸,隱於大名,與姚樞、許衡講學,至忘寢食。

世祖在潛邸,遣召之,默變姓名以自晦。使者從其友人往見,默不得已,乃拜命。既至,問以治道,默首以三綱五常為對。世祖曰:“人道之端孰大於此。失此,則無以立於世矣。”默又言:“帝王之道,在誠意正心,心既正,則朝廷遠近莫敢不一於正。”一日凡三召見,奏對稱旨。自是敬待加禮,不令去左右。世祖問今之明治道者。默薦姚樞,即召用之。俄命皇太子真金從默學,賜以玉帶鉤,諭之曰:“此金內府故物,汝老人,佩之為宜,且使真金見之如我也。”久之,請南還,命大名、順德各給田宅,有司歲給衣物。

世祖即位,召至上都,問曰:“朕欲求如唐魏徵者,有其人乎?”默對曰:“犯顏諫諍剛毅不屈,則許衡其人也。深識遠虛,有宰相才,則史天澤其人也。”天澤時宣撫河南,帝即召拜右丞相,以默為翰林侍講學士。時初建中書省,平章政事王文統頗見委任,默上書曰:

“臣事陛下十有餘年,數承顧問與聞聖訓,有以見陛下急於求治,未嘗不以利生民安社稷為心。時先帝在上,奸臣檀權,總天下財,操執在手,貢進奇貨,炫耀紛華,以娛悅上心,其扇結朋黨、離間骨肉者,皆此徒也。此徒當路,陛下所以不能盡其初心。

今天順人應,誕登大寶,天下生民莫不歡欣踴躍,引領盛治,然平治天下,必用正人端士,唇吻人小一進時功利之說,必不能定立國家基本,為子孫久遠之計。其賣利獻勤、乞憐取寵者,使不得行其志,斯可矣。若夫鉤距揣摩,以利害動人主之意者,無他,意在擯斥諸賢,猶執政柄耳,此蘇、張之流也。惟陛下察之。伏望別選公明有道之士,授以重任,則天下幸甚。

他日默與王鄂、姚樞俱在帝前,復面斥文統曰:“此人學術不正,久因相位,必禍天下。”帝曰:“然則誰可相者?”默曰:“以臣觀之,無如許衡。”帝不悅而罷。文統深忌之,乃請以默為太子太傅。默辭曰:“太子位號未正,臣不敢先受太傅之名。”復為翰林侍講學士,事具《許衡傳》。未幾,默謝病歸,及文統伏誅,帝追憶其言,謂近臣曰:“曩言王文統不可用者,惟竇漢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之,朕寧不之思耶?”召還,賜第京師,命有司月給廩祿。國有大政輒訪之。

默與王磐等請分置翰林院,專掌蒙古文字,以翰林學士承旨撒的迷底里主之;其翰林兼國史院,仍舊纂修國史,典制誥,備顧問,以翰林學士承旨、兼修起居注和禮霍孫主之。默又言:“三代所以風俗淳厚,歷數長久者,皆設學養士所致。今宜建國學,博選貴族子弟教之,以示風化之本。”帝並從之。默嘗與劉秉忠、姚樞、劉肅、商挺侍上前,默言:“君有過舉,臣當直言,都俞吁咈,古之所尚。今則不然,君曰可‘臣亦以為可,君曰否’臣亦以為否,非善政也。”明白,復侍帝於幄殿,獵者失一鶻,帝怒,近侍揚言宜加罪責。帝惡其迎合,命杖之,釋獵者不問。既退,秉忠等賀默曰:“非公,安能感悟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