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五十七·列傳第五十四



孔子為百王師,立萬世法,今廟學雖廢,存者尚多,宜令州郡祭祀,釋奠如舊儀。近代禮樂崩壞,宜刷征太常舊人教引後學,使器備人存,實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廣遠,雖成吉思皇帝威福所被,亦天地神明之佑也。宜訪名儒,循舊禮,奠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氣,順時序之行。

見行遼歷,日月交食頗差,聞司天台改成新曆,未見施行。宜因新君即位,頒歷改元。令京府州郡置更漏,使民知時。國滅史存,古之常道。宜修《金史》令一代君臣事業不附於後世。

國家廣大如天,萬中取一,以養天下名士宿儒之無營運產業者,使不致因窮,或有營運產業,應輸差稅,其餘大小雜泛並行蠲免,使自給養,實國家養才勵人之大者,明君用人,如大匠用材,隨其巨細長短,以施規矩繩墨。孔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蓋君子所存者大,不能盡小人之事,小人所拘都狹,不能同君子之量。盡其才而用之,成功之道也。君子不以言廢人,不以人廢言。大開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天地之大,日月之明,而或有所蔽,且蔽天之明者,雲霧也;蔽人之明者,私慾佞說也。常人有之,蔽一心,人君有之,蔽天下。宜先左右諫臣,使諷諭於未形,防維於至密。君子之心,一於理義,小人之心,一於利慾。君子得位,可容小人,小人得勢,必排君子。不可不辨也。孔子曰:“遠佞人”,又曰“惡利口之覆邦家者”,此之謂也。

今言利者人,非圖利國,實欲殘民而自利也。宜將國中場冶,付各路課稅所,以定榷辦,其餘言利者並行罷去。古者治世均民產業,自廢井田為阡陌。後世遂不能復。今窮乏者益損,富盛者增加。宜禁居官在位者忽侵民利,商賈與民交易,勿擅奪欺罔,真國家之利也。

笞箠之制,宜斟酌古今,均為一法,使無敢過越。禁私置牢獄,及鞭背之刑,以彰好生之德。立朝省以統百官,分有司以御眾事,以至京府州縣親民之職無不備,紀綱正於上,法度行於下,天下可不勞而治矣。

世祖覽其書而善之,及即位多見施行。秉忠又言:“邢州舊萬餘戶,兵興以來不滿數百,凋壞日甚,得良牧守如真安張耕、洛水劉肅者治之,猶可完復。”世祖即以耕為邢州安撫使。肅為安撫副使。由是流民復業,戶口日增。

憲宗三年,秉忠從世祖征大理,恆以天地好生之德勸世祖,故克城之日,不妄戮一人,從伐宋,復為世祖言之,所至全活不可勝計。

中統元年,世祖即位,問以治天下之大經、養民之良法,秉忠采祖宗舊典,參以古制之宜於今者,條列以聞。於是下詔建元紀歲,立中書省、宣撫司。金淅舊臣及山林遺逸之士,鹹見錄用,文物粲然一新。

秉忠雖居左右,猶不改舊服,時人稱之為聰書記。至元元年,翰林學士承旨王鄂奏言:“秉忠久侍藩邸,積有歲年,參幄帷之密謀,定社稷之大計,忠勤勞績,宜被褒崇。聖明御極,萬物惟新,而秉忠猶仍其野服散號,深所未安。宜正其衣冠,崇以顯秩。”奏上,即日拜光祿大夫、太保,參預中書省事,詔以翰林侍讀學士竇默之女妻之,賜第奉先坊,給以少府宮籍監戶。秉忠即受命。以天下為己任,事無巨細。凡有關於國家大體者,知無不言,言無不聽,帝寵任愈隆,燕閒顧問,輒推薦人物可備器使者,凡所甄拔,後悉為名臣。

初,帝命秉忠相地於桓州東灤水北,建城郭於龍岡,三年而畢,名曰開平府。繼升為上都,而以燕為中都。四年,又命秉忠築中都城,始建宗廟、宮室。八年,奏建國號曰大元,以中都為大都。他如頒章服、起朝儀、給俸祿、定官制,皆自秉忠發之,為一代成憲。

帝嘗以錢幣之制問秉忠,對曰:“錢用於陽,褚用於陰。國家龍興朔漠,宜用褚幣,子孫世守之。若用錢,天下將不靖。”帝從之。後武宗鑄錢,鏇廢不用。惠宗再鑄錢,而天下亡於盜賊。果如秉忠之言。

十一年,扈從至上都,其地有南屏山,築精舍居之。秋八月,秉忠無疾端坐而卒,年五十九。帝聞驚悼,謂群臣曰:“秉忠事聯三十餘年,小心慎密,不避險阻,言無隱情,其陰陽術數之精,占事知來,若合符契,惟朕知之,他人莫得聞也。”出內府錢具棺殮,遣禮部侍郎趙秉溫護其喪還葬大都。十二年,贈太傅,封趙國公,諡文貞,成宗時,贈推誠協謀同德翊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諡文正。仁宗時,又追封常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