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四十一·列傳第三十八



九年秋,世祖伐宋,攻淮西台山寨。文炳馳至寨下,諭以禍福,不應。文炳脫胄呼曰:“吾所以不亟攻者,欲活汝眾也,不速下,今屠寨矣!”守者遂降。九月,師次陽羅堡。宋兵築堡於岸,列船江中,軍容甚盛。文炳請於世祖曰:“長江天險,宋所恃為國,勢必死守,不奪其氣不可,臣請嘗之。”即與敢死士數百人先發,率弟文用、文忠,鼓棹疾進。鋒既交,文炳麾眾上岸搏之,宋師敗走。命文用輕舟報捷,世祖方駐香爐峰,因策馬下山問戰勝狀,以鞭仰指曰:“天也!”命諸軍毋解甲,明日圍城。既渡江,會憲宗崩,閏十一月班師。

明年,世祖即位於上都,是為中統元年,命文炳宣慰燕南諸道。還奏“人久馳縱,一旦遽束以法,不可。宜赦天下,與之更始。”世祖從之。二年,擢山東東路宣撫使。方就道,會立侍衛親軍,帝曰:“親軍非文炳難任。即遙授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佩金虎符。

三年,李璮反濟南。文炳會諸軍圍之,賊勢日蹙。文炳曰:“窮寇可以講擒。”乃抵城下,呼璮將田都帥曰:“反者璮耳,余來即吾人,毋自取死。”田縋城降。田,璮之愛將,即降,眾遂亂,擒璮以獻。璮兵有沂、漣兩軍二萬餘人,勇而善戰,主將怒其從賊,配諸軍,使陰殺之。文炳當殺二千人,言於主將曰:“彼為璮所脅耳,殺之恐乖天子仁聖之意。向天子伐南詔,或妄殺人,雖大將亦罪之,是不宜殺也。”主將從之。

璮伏誅,山東猶未靖,乃以文炳為山東東略經路使,率親軍以行。出金銀符五十,有功者聽與之。閏九月,文炳至益都,留兵於外,從數騎衣冠而入。居府,不設警衛,召璮故將吏謂之曰:“璮狂賊,詿誤汝等。璮已誅,汝皆為王民。天子至仁聖,遣經略使撫汝,當相安毋懼。經略使得便宜除擬將吏,汝等勉取金銀符,經略使不必格上命不予有功者。”所部大悅。

至元二年,以文炳代史氏兩萬戶為鄧州光化行軍萬戶、河南等路統軍副使。到官,造戰艦五百艘,習水戰,凡厄塞要害皆列柵築堡,為備御計。帝嘗召文炳密謀,欲大發河北民丁。文炳曰:“河南密邇宋境,人習江淮地利,宜使河南人戰,河北耕以供食。俟宋平,則河北長隸兵籍,河南削籍為民。如是為便。又將校素無俸給、馬乘,請使所部千戶私役兵四化,百戶二人,聽其雇役,稍食其力。”帝皆從之。始頒將校俸,以秩為差。

七年,改山東路統軍副使,治沂州。有詔和糴本部,文炳命收州縣所移文。眾諫,文炳曰:“但止之。”乃遣使入奏,曰:“敵人接壤,知吾虛實,一不可;邊民供頓甚勞,重苦此役,二不可;困吾民以懼來者,三不可。”帝大悟,罷之。九年,遷樞密院判官,築正陽兩城。

十年,以文炳行樞密院事,守正陽。夏霖雨,水漲,宋淮西制置使夏貴帥舟師十萬來攻,文炳登城御之。飛矢貫文炳左臂,文炳拔矢授左右,發四十餘矢。箙中矢盡,顧左右索矢,又十餘發,力困不能張滿,遂悶絕氣殆。明日,水入外郭,文炳麾士卒卻避,貴乘之。文炳病創甚,子士選請代戰,文炳壯而遣之,復自起束創,手劍督戰。士選以戈擊貴,幾獲之,貴遂遁去。

是歲,大舉伐宋,丞相顏自襄陽東下。十一年正月,拜參知政事、行中書省於淮西。文炳會伯顏於安慶,安慶守將范文虎以城降。文炳請於伯顏曰:“大軍既疲於陽羅,吾兵當前行。”伯顏許之。宋都督賈似道來御,望風敗走。進至和州,文炳伯顏曰:“和州與彩石戶對岸,亦堅城也,今不取,異日必為後患。”伯顏使文炳與萬戶晏徹兒往招之,知州事王喜以城降。

三月,詔以天時向署,命伯顏軍駐建康,文炳軍駐鎮江。時揚州堅守不下,常州、平江既降復叛。張世傑、孫虎臣約真、揚兵誓死戰,陳大船萬艘碇焦山下江中,勁卒居前。文炳身犯之,載士選別船。文直子士表請從,文炳顧曰:“吾弟僅汝一子,脫吾與士選不返,士元、士秀猶足殺敵,吾不忍汝往也。”士表固請,乃許之。文炳乘輪船,建大將旗鼓,士選、士表船翼之,大呼突陳。戰酣,短兵相接,宋兵亦殊死戰,聲震天地,黃屍委伏仗,江水為這不流。自寅至午,宋師大敗,世傑走,文炳追及於夾灘。世傑收潰卒復戰,又破之,遂東走于海。文炳船小,不能入海,乃還。俘甲士萬餘人,悉縱不殺,獲戰船七百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