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四十一·列傳第三十八



士元,一名不花,字長卿,文炳長子也。自襁褓喪母,祖母李氏愛之,謂文炳曰:“俟兒能言,即令讀書。”憲宗征蜀,士元年二十三,從叔父文蔚率鄧州軍西行。次釣魚山,宋人堅壁拒守。士元請代文蔚攻之,以所部銳卒先登,力戰,以它軍不斷而還。憲宗壯之,賜金、帛。

中統初,文蔚入典禁兵,士元選供奉內班,從車駕巡狩北方。會文蔚病卒,無子,命士元襲為千戶,率禁兵戍淮上。士元在軍中,修敕武備,號令肅然。

丞相伯顏克江南,兩淮郡縣猶為宋守,十元攻拔淮安堡,以功遷武節將軍。從太師博魯歡攻揚州,駐灣頭堡。博魯歡病還京師,以行省阿里代領諸軍。揚州守將姜才以米運至,出步騎五千陣於丁村。阿里素不習兵,率輕騎數百出堡,士元與別將哈刺禿以百騎從之。日已暮,宋兵至者萬餘,士元謂左右曰:“大丈夫報國正在今日,勿俱也。”整軍欲戰,阿里已遁去。土元與哈刺禿以所部迎敵,泥淖馬不能馳,乃棄馬步戰,至夜,宋兵始退。及明日,阿里來視戰地,見士元臥泥中,身被十七創,甲裳盡赤,肩舁至營而絕,年四十二。哈刺禿亦戰死。文炳聞士元死,一慟而止曰:“真吾子也。”

江淮既平,伯顏入朝言於帝日:“淮海之役,所損者二將而已。”帝問其人,以上元與哈刺禿對。曰:“不花健捷過人,晝戰必能制敵,夜戰而死,甚可借也。”至大元年,贈鎮國上將軍、僉書樞密院事,謚節憋。後加贈推誠效節功臣,資政大夫、中書左丞、護軍,追封趙郡公,改謚忠愍。

士元妻凌氏嘗以賜幣為土元作服,世祖善之,謂左右曰:“董士元妻必勤於女紅者。”由是有賢名。子守仁,中書參知政事,謚肅誠。

士選,字舜卿,文炳次子也。幼從文炳居兵間,晝治武事,夜讀書不輟。文炳敗宋兵於金山,士選戰甚力。及降張瑄等,丞柏伯顏臨陣觀之,壯其驍勇,遣使問之,始知為文炳子。奏功,佩金符為管軍總管。臨安降,從文炳入官,取宋主降表及收其文書圖籍,靜重識大體,秋毫元所取,軍中稱之。詔置侍衛親軍諸衛,以士選為前衛指揮使,未幾,以職讓其弟士秀。帝嘉其意,命士秀將前衛,而以士選同僉行樞密院事於湖廣,久之召還。

乃顏叛,帝親征,召士選至行在所,與李庭同將漢軍以御之。乃顏飛矢及乘輿,士選等出步卒橫擊之,其眾敗走。級急進退有禮,帝甚善之。桑哥伏誅,召士選論議政事,以中書左丞與平章政事徹理往鎮浙酉,聽辟舉僚屬。至部,察病民事,悉以帝意除之。西僧楊璉真伽總攝僧教於杭州,淫態不法,士選受密旨逮之,械之於市,士民稱快。

成宗即位,僉行樞密院於江南。未幾,拜江西行省左丞。贛州盜劉六十聚眾至萬餘,自號劉王。朝廷遣兵討之,主將觀里不肯戰,賊勢益盛。士選請自往,眾欣然許之。即日就道,不求益兵,但率掾史李霆鎮、元明善二人,持文書以去,眾莫測所為。至贛境,捕貪吏病民者治其罪,民大悅。進至興國縣,去賊百里,察知激亂之人,悉置於法,復誅奸民之為囊橐者。於是民爭出自效,不數日,遂擒賊首,散餘眾歸農。軍中獲賊所為文書,旁近郡縣富人姓名具在。霆鎮、明善請焚之,民心益安。遣使以事平奏於朝。中書平章政事不忽木召其使,謂之曰:“狂公上功簿耶?”使者曰:“某且行,左丞告某日:‘朝廷若以軍功為問,但言鎮撫無狀,得免罪幸甚,何功之可言。’因出其書,但請黜贓吏數人而己,不言破賊事。廷議深嘆其不伐。

拜江南行徇史台中丞,廉威素著,不嚴而肅。入僉樞密吭事,俄拜御史中丞。前中丞崔彧久任風紀,善斡鏇以就事功。既卒,不忽木以平章軍國重事繼之,方正持大體,已而多病,遂屬之士選。士進風采明俊,中外竦然。

時丞相完澤用劉深言,出師征八百媳婦,及至,士卒死者十已七八。驅民轉粟餉軍,溪谷之間不容舟、車,必負捉擔以達。一人致粟八斗,率數人佐之,凡數十日乃至。由是民死者亦數十萬,中外騷然。而完澤說帝:“江南之地盡世祖所取,陛下不興此役,則無功可見於後世。”帝入其言,用兵意甚堅,故無敢諫者。士進率同列言之,奏事殿中畢,同列皆起,士選乃獨言:“劉深出師,以有用之民而取無用之地。就令當取,亦必遣使諭之,諭之不從,然後視時而動。豈得聽一人妄言,致百萬生靈於死地?”帝色變,士進猶辨論不止,侍從皆為戰慄。帝日:“事已成,卿勿復言。”士選曰:“以言受罪,臣所甘心。他日以不言罪臣,臣雖死何益!”帝麾之起,左右擁士選出。未數月,帝聞師敗績,慨然曰:“董二哥之言驗矣。吾愧之。”因賜上尊,以旌直言。乃罷兵,誅劉深等。世祖嘗呼文炳曰董大哥,故帝以二哥呼士選雲。久之,出為江浙行省右丞,遷汴梁行省平章政事,又遷陝西。至治元年卒,追封趙國公,謚忠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