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四十一·列傳第三十八



十三年,出為衛輝路總管,佩金虎符。諸郡運江淮米於京師,衛當運十五萬石。文用曰:“民籍可役者無幾,且米船不能以時至,而先為期會,是未運而民己困矣。”乃集旁郡通議,立驛置法,民力以舒。十四年,詣漕司言事。適漕司議通沁水東合御河以便漕,文用曰:“衛為郡,地最下,大雨時行,沁水輒溢出,今又引之使來,豈惟無衛,將無大名、長蘆矣。”會朝廷遣使相地形,上言:“衛州城浮屠最高者,才與沁水平,勢不可開。”事始寢。

十六年,受代歸。裕宗在東官,數為台臣言:“董文用忠良,何以不見用。”十八年,台臣奏起文用為山北遼東道提刑按察使,不赴。十九年,朝廷選舊臣,召文用為兵部尚書。二十年,江淮省臣建議行台隸於行省,狀上,集朝臣議之。文用議曰:“御史台,譬之臥虎,雖未噬人,人猶畏其為虎也。今虛名僅存,紀綱猶不振,一旦摧抑之,則風采{艹而}然;無可復望者矣。昔阿合馬用事時,商賈賤役皆行賄入官,及事敗,欲盡去其人,廷議以為不可,使阿合馬售私思,而朝廷斂怨。乃命按察司劾罷其不稱職者,然後吏有所憚,民有所赴訴。則是按察司者,國家當激勵之,不可摧抑之也。”於是廷臣悉從文用議。

轉禮部尚書,遷斡林、集賢二院學士,知秘書監。時中書右丞盧世榮,以掊克為功,建議曰:“我立法治財,視常歲當倍增,而民不擾。”招下會議,人無敢言者。文用陽問曰:“此錢取於右丞家耶?將取之於民耶?取於右丞之家,則不敢知。若取諸民,則有說矣,收羊者歲嘗兩剪其毛,今牧人日謂其毛而獻之,則主者固悅其得毛之多,然而羊無以避寒熱,即死且盡,毛又安所得哉!民財有取。取之以時,猶懼其不給。今刻剝無遺,尚有百姓乎!”世榮不能對。丞相安童謂坐中日:“董尚書真不虛食俸祿者。”議者出,皆謝文用曰:“君以一言,折聚斂之臣,吾曹不及也。”世榮竟以是得罪。

二十二年,拜江淮行中書省參知政事,文用力辭。帝曰:“卿家世非他人比。朕所以任卿者,不在錢穀細務,卿當察其大者,事有不便,但言之。”文用遂行。行省丞相忙兀帶;素貴倨,同列莫敢仰視,跪起稟白如小吏。文用至,則坐堂上,侃侃與論是非,無所遷就,雖數忤之,不顧也。有以帝命建佛塔於宋故宮者,官史奉行甚急;天大雨雪,入山伐術,死者數百人,猶欲並建大寺。文用曰:“非時役民,民不堪命,少徐之如何?”忙兀帶曰:“參政奈何格上命耶?”文用曰:“非敢格上命,今日之困民力而失民心者,豈上意耶?”忙兀帶意沮,遂稍寬其期。二十三年,朝廷將用兵日本,文用上書極諫,時論韙之。

二十五年,拜御史中丞。文用曰:“中丞不當理細務,吾當先舉賢才。”乃舉胡祗遹、王惲、雷膺、荊玩恆、許楫、孔從道十餘人為按察使,徐琰、巍初為行台中丞,當時以為極選。時桑哥當國,自近戚貴人見之,皆屏息遜避。文用獨不附之。桑哥令人風文用頌己於上前,文用不答。桑哥又自謂文用曰:“百司皆具食於丞相府矣。”文用又不答。會北邊軍興,誅求愈急,文用謂桑哥曰:“民憊矣。外難未解,而內伐其根本,丞相宜思之。”桑哥益怒,乃摭拾台事百端,文用與辯論不為屈。於是具奏桑哥奸狀,語密外人不知也。桑哥曰誣譖文用於帝,曰:“在朝惟董文用戇傲不聽令,沮撓尚書省,誰治其罪?”帝曰:“彼御史之職也,何罪之有!且董文用端謹,朕所素知,汝善視之。”遷大司農。時欲奪民田為屯田,文用固執不可。乃遷為翰林學士承旨。

二十七年,隆福太后在東官,以文用舊臣,欲使女用授皇孫經,以帝命命之。文用講說經旨,必附以朝廷故事,反覆開悟,皇孫亦特加敬禮。

三十一年,帝命文用諸子入見,文用曰:“臣蒙國厚恩,死無以報,臣之子豈敢濫邀恩寵。”命至再三,終不肯從。世祖崩,成宗即位上都,太后命文用從行。既即位,巡狩三不刺之地,文用曰:“先帝新棄天下,陛下不以時還;元以慰元元之望,宜趣還京師。”帝悟,即時鏇蹕。帝每召文用,問先朝故事,文用亦盛言先帝虛心納諫、開國經世之務,奏對或至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