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英烈傳》第九回 避詔書假裝病體 湊天時暗接龍鬚

  第九回 避詔書假裝病體 湊天時暗接龍鬚

話說五臣在燕府宴畢散去,到了次日,宋忠即奏詔旨,要調選燕府精壯兵馬, 隸守開平。燕王因問道衍道:“如此奈何?”道衍道:“任他調去不妨。”燕王道: “府中精壯,能有幾何,若被他調去,明日誰人為用?”道衍笑道:“調是憑他調 去,用是終為我用,殿下勿憂。”燕王猶不深信,然無可奈何,只得開了冊籍,聽 宋忠選調。不期這護衛中有兩個官旗,一個叫做天諒,一個叫做周鐸,俱是精壯, 大有勇力,恰恰宋忠選調中有他二人名字。他二人商量道:“我二人皆燕王心腹, 異日燕王舉義,我二人在陣上一刀一槍,博得個封妻蔭子,也不枉一身本事。今若 調去守邊,混雜行伍中,何日能出頭?”遂用銀子,在管事人手中,買脫名字,又 另簽兩個。那兩人不服,訪知於諒、周鋒密儀之言,就告在百戶倪諒處。倪諒聞知, 見事有關係,就星夜奔到京師關下告變。建文帝即傳旨,將於諒、周鋒二人,拿至 京師,付法司審問。法司嚴刑拷打,審出真情,遂將二人斬首。因二人口稱“異日 燕王舉義”等語,遂降詔切責燕王,詔曰:

天下一家,國無兩大。朕系高皇帝嫡孫,既承大統,王雖 尊,屬臣也。前入朝不拜,擅馳御道。朕念親親,屈法赦王。王 宜改過,作藩王室。奈何蓄謀叵測,致及士卒有異日舉義之詞。 其為大逆不道甚矣。姑念曖昧不究,詔書到日,宜盡削護衛,以 尊朝廷。特詔。

詔書將到之日,燕王先已探知,忙與道衍商量道:“朝廷有詔來,迫我甚矣。 此時若不舉事,尚待何時?”道衍道:“此時尚早,王須耐之。”燕王道:“非寡 人不耐,詔書一到,何以對之。”道衍道:“這也不難,殿下只託疾,不開讀便了。” 燕王點頭解意,遂假裝中惡之病,忽然佯狂起來,也不帶人,也不冠履,竟跑出宮 來,滿街亂走。宮門近侍,誰敢攔阻,只得緊緊跟隨。燕王走入市中,看貝各店飲 食,便取來亂吃。哭一回,笑一回,口中胡言亂語。走得倦了,看見街上土堆,便 睡在上面,全不怕汗穢。近侍慌了,只得抽入宮去,遍召醫生下藥。或說中疾,或 說中風,俱不知其故。

過了數日,詔書到了,因王病狂,不省人事,只得將詔書供在殿中,候王病好 開讀,寫表申朝廷。布政張囗,都司謝貴,每日入宮問疾。此時夏月,天氣炎熱, 見燕王擁著烘爐而坐,猶寒戰不已。張囗退出,與謝貴說道:“燕王何等英雄,今 一旦狼狽如此,真朝廷之福也。我欲飛表,將燕王實病訊息,報知朝廷。”謝貴道: “你我外臣,縱然體察,不過得其大概,內中發病詳細,必須會同葛長史,共同出 本詳報,方見你我做事的確。”張囗道:“有理。”遂密遣心腹吏李友直,請葛長 史來議事。葛城被請至,問道:“二位大人,有何見諭?”張囗因叱退左右,邀入 密室,說道:“我等奉命,來守茲土,實為監製燕王。若有差池,我等罪也。今幸 燕王大病,昨見他這等炎天,尚擁爐稱寒,料不能痊矣。就使好了,也難圖大事。 故擬會同貴司,將燕王病狀,細細奏聞,使朝廷得以安枕。你我責任,也可以少些。” 葛誠道:“二位大人若如此輕視燕王,我等不久皆為燕王戮矣。”張、謝大驚道: “何以至此!”葛誠道:“燕王之疾,詐也。就其詐而急圖之,使彼不暇轉圜,庶 可撲滅。若信以為真,防守一懈,彼突然而起,則墮其術中矣。”張囗道:“貴司 何以知其詐,莫非有所聞見乎?”葛誠道:“非有聞見,以理察之。蓋國讓責詔書 將到,不便開讀,故作此病態,固不可知。然夏月非擁爐之時,而故擁爐,擁爐非 有寒可言,而特特言寒,非詐而何?”張、謝二人聽了,連連點頭道:“若非賢長 史才智深微,幾乎被他瞞過。但此事如此區處?”葛誠道:“如今可乘其詐病,人 心解體之時,急急請旨,奪其護衛,拿其官屬,然後系之逮之,一夫之力耳。”張 囗大喜道:“承教,承教!即當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