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一 起著雍涒灘正月,盡五月,凡五月



戊午,金尼楚赫破唐州,遂縱焚掠,城市一空。

辛酉,刑部尚書周武仲遷吏部尚書兼侍讀,戶部侍郎兼知揚州呂頤造遷戶部尚書,御史中丞王賓遷刑部尚書,仍兼侍講。

時冠盜稍息,而執政大臣偷安朝夕,武仲請對,引《孟子》言:“國家閒暇,及時明其政刑,雖大國必畏之。今不乘時為無窮之計,何以善其後!願詔二府條天下大事與取人才、紓民力、足國用、選將帥、強兵勢、消盜賊之策,講究而力行之。”又言:“今宿將無幾,後來以武略稱者,未見其人。請詔武臣郡守、路都監以上,各舉可為將者。”

會議者言:“三省舊合為一,文書簡徑,事無留滯,乞循舊以宰相帶同平章事。”詔侍從、台諫議。武仲曰:“今敵兵尚熾,軍防兵政,所宜討論者甚多,何暇講求省並條例!莫若且依元豐官制元立吏額及行遣日限,庶無冗員滯事而得省並之實。”翰林學士朱勝非亦言:“唐制,僕射為尚書省長官,奉行兩省詔令而已,今為相職。如復平章事,則三省規制與昔不同,左右丞以下官曹職守以至諸房體統綱目,皆合改易。典故散亡,未易尋繹。儻輔佐得人,官稱異同,似非急務。矧今行朝事無巨細,皆三省、樞密院日再進呈,同稟處分,兵機國政,宰相實已平章矣。請俟休兵日議之。”

甲子,金人攻滑州。東京留守宗澤聞之,謂諸將曰:“滑,衝要必爭之地,失之,則京城危矣。不欲再勞諸將,我當自行。”右武大夫、果州防禦使張捴曰:“願效死。”澤大喜,即以銳卒五千授之。

丁卯,復延康殿學士為端明殿學士,述古殿直學士為樞密直學士,從舊制也。

己巳,張捴至滑州,身率將士與金迎敵,眾且十倍,諸將請少避其鋒,捴曰:“退而偷生,何面目見宗元帥!”鏖戰數合,日暮,敵少卻。澤遣統領官王宣以五千騎往援,未至,捴再戰,死之。後二日,宣至滑州,與金兵大戰於北門,士卒爭奮,敵出不意,退兵河上。宣曰:“敵必夜濟。”收兵不追,半濟而擊之,斬首數百,所傷甚眾。澤即命宣權知滑州,且令載捴喪以歸,為之服緦,厚加賻恤。仍請於上,贈捴拱衛大夫、明州觀察使,錄其家四人。金自是不復圖攻東京矣。

癸酉,尼楚赫破蔡州。

初,金人自唐州北歸,守臣直秘閣閻孝忠聞之,先遣其家往西平,依土豪翟沖以避寇,而自聚軍民守城。金圍之數日,城陷於東南隅,居人自東奔者皆達,其餘皆死。知汝陽縣丞郭贊,朝服罵敵,不肯降,敵執之,贊罵不絕口而死,金人遂焚掠城中而去。孝忠為所執,金人見貌陋而侏儒,不知為守臣,乃令荷擔,孝忠乘間奔西陵。

甲戌,詔曰:“自來以內侍官一員兼鈐轄教坊;朕方日極憂念,屏絕聲樂,近緣內侍官失於檢察,仍帶前項,可減罷,更不差置。”

丙子,金人攻淮寧府。

知府事向子韶率從城守,諭士民曰:“汝等墳墓之國,去此何之!吾與汝當死守之。”時郡有東兵四千人,第三將岳景綬欲棄城率民走行在,子韶不從,景綬引兵迎敵而死。敵晝夜攻城,子韶親擐甲冑,冒矢石,遣其弟子率赴東京留守宗澤乞援。兵未至,城破,子韶率眾巷戰,力屈,為所執。金帥坐城上,欲降之,酌酒於前,左右案令屈膝,子韶直立不動,戟手罵,遂殺之。其弟新知唐州子褒等,與闔門皆遇害,惟一子鴻得存。事聞,贈通議大夫,官其家六人,後謚忠毅。子韶,子諲兄也。

戊寅,責朝議大夫趙子崧單州團練副使、南雄州安置。

初,子崧與御營統制辛道宗有隙,道宗得子崧靖康末檄文上之,詔監察御史鄭瑴置獄京口,究治得情。帝震怒,然不欲暴其罪,乃坐子崧前棄鎮江,責官安置。

庚辰,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保大軍承宣使,御營使司都統制王淵為向德節度使,以平杭賊功也。

初,武功大夫、和州防禦使馬擴聚兵西山,既為金所執,囚之真定。右副元帥宗望義而赦之,欲授以官,擴辭不受,請給田以養其母。既而又言耕田不即得食,願為酒肆以自活,宗望許之。時武翼大夫趙邦傑,聚忠義鄉兵保慶源五馬山寨,擴因此雜結往來之人,復與山寨通。辛巳,寒食節,擴偽隨大眾送喪,攜親屬十三人奔山寨。先是皇弟倍王榛既亡去,更稱梁氏子,為人摘茶,擴等陰迎以歸,遂奉榛總制諸山寨,兩河遺民聞風回響,願受旗榜者甚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