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一 起著雍涒灘正月,盡五月,凡五月



丙辰,詔:“文臣從官至牧守,武臣管軍至遙郡,各薦所知二人;置為二籍,一留禁中,一付三省、樞密院,遇監司、帥守、將官、鈐轄有闕,於所舉人內擢用之;犯贓連坐。罪廢及法不當得之人,皆毋得舉。”用議者請也。

戊午,趙世興至滑州,掩敵不備,急攻之,斬首數百,得州以歸。宗澤復厚賜之。

時有降寇趙海者,屯板橋,塹路以阻行者。管軍閭勍芻者八人過其壘,海怒而臠之,覘事者以告。澤召之,海以甲士五百自衛而人。澤方對客,海具伏,即械之系獄。客曰:“彼甲士甚眾,姑徐之。”澤笑謂其次將曰:“領眾還營。”明日,誅海於市。聞者股慄。

統制官楊進屯城南。王善者有眾二千餘,皆山東遊手之人,先進來降,屯城北,二人氣不相下,一日,各率所部千餘,相拒於天津橋,都人頗恐。澤以片紙諭之曰:“為國之心,固如是邪?當戰陳立功時,勝負自見。”二人相視,慚沮而退。

時故遼舊部人日有歸中國者,間有捕獲。宗澤選契丹漢兒引坐側,推誠與語,諭以期奮忠義,共滅金人以刷君父之恥,即給資糧遣之。且賜以公憑,俟官軍渡河以為信驗,人令持數百本去。又為榜文,散示陷沒州縣;及為公據付中國被掠在北之人。因驛疏以聞。

庚申,帝諭大臣曰:“故事,端午罷講筵,至中秋開。朕方孜孜講史,若經筵暫輟,則有疑無質,徒費日力,朕欲勿罷,可乎?”大臣皆稱善。乃詔勿罷。

時帝在宮中,內侍有言:“講讀官某人,敷陳甚善,臣今擬獎諭詔書以進。”帝曰:“此當出自朕意。若降詔書,自有學士,爾等小臣,豈宜如此!是後不許妄言!”

乙丑,帝諭輔臣曰:“朕每退朝,押班以下奏事,亦正衣冠,再坐而聽,未嘗與之款昵。又性不喜與婦人久處,多坐殿旁小閤,筆硯外不設長物,靜思軍國大事,或閱疏章。宮人有來奏事者,亦出閤子處分畢而後入,每日如是。”帝恭己勤政如此。

丙寅,京西北路制置使翟進襲金人於河南,敗績。

時御營左翼統制官韓世忠至西京,會進及大名府路都總管司統領官孟世寧、京城都巡檢使丁進與金戰。進夜襲右監軍完顏希尹營,金兵先知,反為所敗。進又導世忠與金戰於文家寺,會丁進失期,而統領官、閤門宣贊舍人陳思恭以後軍先退,金乘勝追擊,至永安後澗,世忠被矢知棘,其將張遇以所部救之,乃力戰得免。思恭,執中曾孫也。世忠還東京,詰先退者,一軍皆斬左右趾以徇。於是世忠與丁進不和,軍士相擊無虛日。世忠慮有變,遂收餘兵數千人南歸,希尹復入西京。

時隴右都護張嚴追洛索及鳳翔境上,嚴銳意擊敵,而熙河兵馬都監劉惟輔不欲聽嚴節制,乃自別道由吳山出寶雞。嚴傭大兵,乃金人於五里坡,洛索知之,伏兵坡下。嚴與涇原統制官曲端期而不至,徑前遇伏,戰不利,嚴死之,惟輔自石鼻寨遁歸。

先是端治兵涇原,招流民潰卒,所過人供糧秸,道不拾遺。至是端屯軍麻務鎮,聞嚴死,金游騎攻涇原,遣第十三副將、秉義郎吳玠據清谿嶺逆拒之。將戰,其牙兵三百餘人皆潰,玠率餘兵奮擊,大破之,金兵乃去。端,鎮戎人;玠,隴乾人也。

左副元帥宗翰聞嚴死,自平陸渡河歸雲中。左監軍完顏希尹、右都監耶律伊都聞宗翰渡河,亦棄西京去,留萬戶察罕瑪勒戍河陽。

言者論:“近日帥守之棄城者,習以成風。如鄧雍之於荊南,何志同之於潁昌,趙子崧之於鎮江,皆擁兵先遁,今則安居薄責而未正其罪。如康允之之於壽春,陳彥文之於九江,以數千之疲旅,捍十萬之強寇,而允之止遷一職,彥文才復舊官,議者惑焉。願詔有司,條具靖康以來,凡棄城逃遁者某人,保城力守者某人,書其功罪,著其賞罰,庶幾守土之臣有以勸懲。”詔諸路監司,限半月條具以聞。

金人攻洺州。

初,防禦使士珸既引兵入城,金圍之甚密,栽鹿角,治濠塹,欲以持久困之,軍民終不降。至是金侵京西、陝右,河朔內虛,守者稍怠。眾以糧盡不可守,乃擁士珸自白家灘往大名府,金人遂入城。自靖康後,兩河州郡,外無救援,內絕糧儲,悉為金所取,惟中山、慶源、保、莫、祁、洺、冀、磁相持,久而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