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四十五 起玄黓敦牂十月,盡昭陽協洽八月,凡十一月



辛巳,詔輔臣議蠲減天下賦役。

戊子,詔錄將校死王事而無子孫者親屬。

辛卯,詔陝西沿邊招討使韓琦、范仲淹、龐籍,凡軍期申覆不及者,皆便宜從事。又建渭州籠竿城為德順軍。皆用王堯臣議也。

初,曹瑋開山外地,置籠竿等四寨,募弓箭手,給田,使耕戰自守。其後將帥失撫御,稍侵奪之,眾怨怒,遂劫德勝寨主姚貴閉城叛。堯臣適過境上,作書射城中,諭以禍福,且發近兵討之。吏白堯臣曰:“公奉使且還,歸報天子耳;貴叛,非公事也。”堯臣曰:“貴土豪,頗得士心,然初非叛者;今不乘其未定速招降,後必為朝廷患。”貴果出降。堯臣為申明約束,如瑋之舊,乃歸。

壬辰,錄唐狄仁傑後。

癸巳,延州言元昊遣偽六宅使、伊州刺史賀從勖來納款。先是龐籍因李文貴還,再答旺榮等書,約以元昊自奉表削僣號,始敢聞於朝。於是文貴與從勖持元昊書至保全軍,其書自稱“男邦尼鼎定國烏珠郎霄上書父大宋皇帝”。從勖又致遼使人諭令早議通和之意。又言:“本國自有國號,無奉表體式,其稱烏珠,蓋如古單于、可汗之類。若南朝使人至本國,坐蕃宰相上。烏珠見使人時,離雲床問聖躬萬福。”從勖因請詣闕,籍使謂之曰:“天子至尊,荊王叔父也,猶稱臣。今名體未正,不敢以聞。”從勖曰:“子事父,猶臣事君也。使從勖至京而天子不許,請歸更議之。”籍乃具以聞,且言:“元昊辭稍順,必有改事中國之心;願聽從勖詣闕,更選使者往其國申諭之,彼必稱臣,凡求丐之物,當力加裁損。”時元昊與遼有釁,故請款塞,而當時議邊事者虛揣臆度,訖不得其要領。

丙申,王堯臣又言:“韓琦、范仲淹、龐籍既為陝西四路都部署沿邊經略安撫招討等使,四路當稟節制,而諸路尚帶經略使名者九人,各置司行事,名號不異,所稟非一。今請逐路都部署、副部署並罷經略,只充沿邊安撫使、副。”從之。

呂夷簡數求罷,帝優詔未許。陝西轉運使孫沔上言:“祖宗未嘗以言廢人。景祐以前,綱紀未甚廢,猶有感激進說之士。觀今之政,是可慟哭,而無一人為陛下言者,由宰相多忌而不用正人也。自夷簡當國,黜忠言,廢直道,及以使相出鎮許昌,乃薦王隨、陳堯佐代己,蓋引不若已者為自固之計,欲使陛下復思己而召用也。陛下果召夷簡,還自大名,入秉朝政,於茲三年,以姑息為安,以避謗為智,西州累為敗聞,契凡乘此求賂,兵殲貨悖,天下空竭,刺史牧守,十不得一。法令變易,士民怨咨。今夷簡以病末退,陛下手和御藥,親寫德音,乃謂恨不移疾於朕躬,四方傳聞,有泣下者。夷簡在中書二十年,三冠輔相,所請無不行,有宋得君,一人而已,未知何以為陛下報!今契丹復盟,元昊款塞,天下日望和平,因此振紀綱,修廢墜,選賢任能,節用養士,則景德、祥符之風復見於今矣。若恬然不顧,遂以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復救。而夷簡意謂四方已寧,欲因病而去,苟遂容身,不救前過,以柔而易制者升為腹背,以奸而可使者任為羽翼,使之在廊廟,布台閣,是張禹不獨生於漢,李林甫復見於今也。”書聞,帝不之罪,議者喜其謇切。夷簡謂人曰:“元規藥石之言,聞此恨遲十年。”人亦服其量雲。

二月,壬寅,遼禁關南漢民弓矢。

丙午,賜陝西招討韓琦、范仲淹、龐籍錢各百萬。

庚戌,右正言梁適使延州,與龐籍議所以招懷元昊之禮,於是許賀從勖赴闕。

乙卯,韓琦、范仲淹等言:“今元昊遣人赴闕,將議納和。如不改僣號,則不可許。如卑詞厚禮,從烏珠之稱,亦宜防其後患。”集賢校理余靖亦言必不可許。

辛酉,國子監請立四門學,以士庶人子弟為生員,以廣招延之路;從之。

三月,壬申,夷簡再辭位,帝御延和殿召見,敕乘馬至殿門,命內侍取杌子輿以前,夷簡引避久之,詔給扶,毋拜。戊子,罷相,守司徒,軍國大事與中書、樞密院同議。

以晏殊為平章事兼樞密使,判蔡州夏竦為戶部尚書、充樞密使,權御史中丞賈昌朝為參知政事,右正言、知制誥富弼為樞密副使。弼以奉使,昌朝以館伴使勞,故俱擢用。弼辭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