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六十二 起閼逢執徐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壬辰,遼主幸中京,皇子梁王浚從遼主獵,矢連發三中。遼主顧左右曰:“朕祖宗以來,騎射絕人,威震天下。是兒雖幼,不墜其風。”後遇十鹿,射獲其九,遼主喜,為設宴。

冬,十月,庚子,帝閱諸軍班直將校武藝,擢授有差。

辛丑,直秘閣、同知禮院周孟陽告謝,諭閤門引對於延和殿久之。自是數召見,訪以時事,最後至隆儒殿,在邇英閣後苑中,群臣所未嘗至也。

癸卯,禮院奏:“魏國公宗懿無後,濮王無嫡孫。故事,宗室推本位最長者承襲,瀛州防禦使宗朴,濮王第二子,今於本位最長。”詔封宗朴襲岐國公。

戊午,遼禁民間私刊印文字。先是遼書禁甚嚴,有以書傳入宋地者,罪至死。至是復行此禁。

庚申,翰林學士賈黯奏:“近詔令內外薦舉文武官堪備升擢及將領任使,臣見頃者下詔薦士,或其人已有薦者,而有它人薦之,則例皆責以別舉。臣愚謂宜無限重複,可擇所薦多者特加擢用,則庶幾得人。”從之。

十一月,甲子,詔中外文字不得連用“受益”二字,以翰林學士賈黯奏仁宗舊名,所當避也。

遼定吏民衣服之制。

乙亥,命屯田郎中徐億、職方員外郎李師錫、屯田員外郎錢公紀刺陝西諸州軍百姓為義勇。

初,宰相韓琦言:“古者籍民為兵,數雖多而贍養至薄。唐置府兵,最為近之;天寶以後,廢不能復。今之義勇,河北幾十五萬,河東幾八萬,勇悍純實,出於天性,而有物力資產,父母妻子之所系,若稍加簡練,與唐之府兵何異!陝西當西事之初,亦嘗三丁選一丁為弓手,其後刺為保捷正軍。及夏國納款,朝廷揀放,於今所存者無幾。河北、河東、陝西三路,皆西北控御之地,事當一體。請於陝西諸州亦點義勇,止刺手背,一時不無小擾,終成長利。”詔從之。乃遣籍陝西義勇,得十五萬六千八百七十三人。

於是知諫院司馬光累奏,以為:“今議者但怪陝西獨無義勇,不知陝西之民,三丁已有一丁充保捷矣。西事以來,陝西困於科調,比於景祐以前,民力減耗三分之二,加以近歲屢遭凶歉,今秋方獲小稔,且望息育;又值邊鄙有警,眾心已搖,若更聞此詔,必大驚擾。況即日陝西正軍甚多,不至闕乏,何為遽作此有害無益之事!以臣愚見,河北、河東已刺之民,猶當放還,況陝西未刺之民乎!”親弗聽。光又六奏,及申中書自劾求去。亦終弗許。

嘗至中書與韓琦辨,琦謂光曰:“兵貴先聲,諒祚方桀傲,使聞陝西驟益二十萬兵,豈不震慴!”光曰:“兵之貴先聲,為無其實也,獨可以欺之於一日之間耳;少緩則敵知其情,不可復用矣。今吾雖益二十萬兵,實不可用;不過十日,西人知其詳,寧復懼乎!”琦不能答,復曰:“君但見慶曆間陝西鄉兵初刺手背,後皆刺面充正軍,憂今復然耳。今已降敕榜與民約,永不充軍戍邊。”光曰:“朝廷嘗失信於民,未敢以為然,雖光亦不能無疑也。”琦曰:“吾在此,君無憂。”光曰:“相公長在此可也;萬一均逸偃藩,它人在此,因相公見成之兵,遣使運糧戍邊,反掌間事耳。”琦默然,竟不為止。其後十年,義勇運糧戍邊,率以為常矣。

丁丑,遼以乾文閣經籍多闕,下詔求書,命儒臣校讎。

己卯,知桂州陸詵奏交趾使所議事,帝因問:“交趾於何年割據?”輔臣對:“自唐至德中改安南都護府,梁正明中,土豪曲成美專有此地。”韓琦曰:“向以黎桓叛命,太宗遣將討伐不服,後遣使招誘,乃始效順。山路險僻,多潦霧瘴毒之氣,雖得其地,恐不能守,但當懷柔之耳。”是冬,詵始按邊至邕州,召左右江四十五峒首領詣麾下,閱簡土丁,得精兵五萬,補置將校,更鑄印給之,奏免兩江積爾稅物數萬。交趾大恐,因遣使朝貢,辭禮滋益恭。其後詵又奏請每歲一教土丁,仍自今三歲一造籍以聞。

以屯田員外郎、知襄邑縣范純仁為江東轉運判官。初,純仁以著作佐郎知襄城縣,俗不蠶織,乃下令勸使植桑,有犯罪輕者,視所植多寡除其罰,民益慕效,後呼為著作林。及徙襄邑,縣有牧地,初不隸縣,衛士縱馬暴民田,純仁取一人杖之。主者怒,白其事於朝,有詔劾純仁。純仁言兵須農以養,恤兵當先恤農,朝廷是之,釋不問,且聽牧地隸縣。牧地隸縣自純仁始。純仁,仲淹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