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八十四 起閼逢閹茂八月,盡柔兆困敦十二月,凡二年有奇



嗣濮王宗愈卒,謚恭憲。

乙酉,錄趙普後希莊為閤門祗候。

九月,甲午,以安定郡王宗綽為嗣濮王。

壬寅,告遷神宗神御於景靈宮顯承殿。

知陳州范純仁,聞呂大防竄居遠州,終身勿徙,欲齋戒上疏申理之,所親勸其勿為觸怒,萬一遠斥,非高年所宜,純仁曰:“事至於此,無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回,所系大矣;如其不然,死亦何憾!”乃上言:“大防等所犯,亦因持心失恕,好惡任情,違老氏好還之戒,忽孟軻反爾之言。然牛、李之禍,數十年淪胥不解,豈可尚遵前軌!大防等年老疾病,不習水土,炎荒非久處之地,又憂虞不測,何以自存!向來章惇、呂惠卿,雖為貶謫,不出里居。陛下以一蔡確之故,常軫聖念。今趙彥若已死貶所,將不止一蔡確矣。願陛下斷自淵衷,將大防等引赦原放。”癸卯,出御批曰:“范純仁立異邀名,沮抑朝廷已行之命,可落觀文殿大學士、知隨州。”帝始亦有意從所奏,章惇力主前議,且謂純仁同罪未錄,遂並責之。

戊申,加上神宗謚曰紹天法古運德建功英文烈武欽仁聖孝皇帝。

辛亥,大饗明堂,赦天下。

甲寅,遼主祠木葉山。

丙辰,遼命西京炮人、弩人教西北路漢軍,以準布未平故也。

章惇專權擅命,監察御史常安民力折其奸。惇遣所親語之曰:“君本以文學聞於時,奈何以言語自任,與人為怨?少安靜,當以左右相處。”安民正色斥之曰:“爾乃為時相遊說邪!”林希權禮部尚書,安民言:“希為惇謀客,惇肆橫強很,皆希教之。”又論:“蔡京奸足以惑眾,辨足以飾非,巧足以移動人主之視聽,力足以傎倒天下之是非,內結宦寺,外連台諫,合黨締交,以圖柄任。陛下不早逐之,它日悔將安及!”是時京之惡尚隱,人多未測,獨安民首發之。又言:“今大臣為紹述之說者,皆藉以報復私怨,一時朋附之流,從而和之,遂至已甚。張商英在元祐時,上呂公著詩求進,其言諛佞無恥;及為諫官,則上疏毀司馬光、呂公著神道碑。周秩在元祐間為太常博士,親定司馬光諡文正;為言官,則上疏論司馬光、呂公著,至欲剖棺鞭屍。是豈士君子之所為哉!”章疏前後至數十百上,度終不能回,遂乞外,帝開慰而已。

及祀明堂,劉美人侍帝於齋宮,又至相國寺,用教坊作樂,安民以為眾所觀瞻,虧損聖德。語直忤旨,章惇從而譖之。曾布在樞府,與惇不協,見安民數論惇,意謂附己,於上前屢稱安民。及安民論布與惇互用親故,於是二人者合力排之。布乘間袖安民舊與呂公著書以進,謂安民乞公著消減先朝奸黨,援引其類,百世承續。一日,帝謂安民曰:“卿嘗上呂公著書,以東漢不道之君比朕,可乎?”安民曰:“臣與公著書,勸其博求賢才,嘗引陳蕃、竇武、李膺事,不謂惡臣者指摘臣言,推其世以文致臣,雖辨之何益!”先是安民與國子司業安惇、監察御史董敦逸同在國子監考試所拆號,安民對敦逸稱“二蘇負天下重望,公不當彈擊”,至是敦逸奏訐安民前語,謂安民乃蘇轍之黨,平日議論,多主元祐,安民由是得罪。壬戌,謫安民監滁州鹽酒務。帝初命與安民知軍,惇乃進擬送吏部,降監當。明年,敦逸論瑤華事,帝怒,欲貶之,謂執政曰:“依常安民例與知軍。”乃知帝初不知安民降監當也。

是月,詳定重修敕令所言:“府界諸路常平斂散等事,除今來申請外,並依元豐七年見行條制;其給納常平錢,有所抑勒,令提舉司覺察奏劾。”從之。

冬,十月,甲子,尚書右丞鄭雍罷為資政殿學士、知陳州。

章惇貶斥元祐舊臣,皆以白帖行遣。安燾等爭論不已,帝疑之,惇甚恐。雍欲為自安計,私語惇曰:“用白帖有王安石故事。”惇大喜,取其案牘,懷之以白帝,惇得遂其奸。雍雖以此結惇,然卒罷政。

遼主駐藕絲淀。

己巳,翰林學士錢勰落職知池州,仍放辭謝,坐批答鄭雍詔書有“群邪共攻”等語也。

元祐初,章惇罷樞密,出知汝州,勰草制詞,有雲“怏怏非少主之臣,倖幸無大臣之節”。及惇入相,勰知開封府,殊懼;已而擢翰林學士,乃安。曾布數毀勰於帝前,帝未聽也。於是蔡卞與黃履同在經筵,為履誦“弗容群枉,規欲動搖”等語。履問:“如何?”卞曰:“似近時答詔,不知誰為之。”亟令學士院檢呈,乃知勰所為。履與翟思、劉拯相繼論列,言:“臣等忝任風憲,而勰指為群邪,意在朋比,妄假陛下之詔以扇惑朝廷。”故雍既罷而勰亦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