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六十三 起旃蒙大荒落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至和初,公弼為群牧使,帝在藩邸,嘗得賜馬,給使吏以馬不善,求易之,公弼曰:“此朝廷近親,且有素望,宜避嫌,不可許。”至是公弼奏事,帝曰:“朕住在宮中,卿不欲與朕易馬,是時朕固已知卿矣。”公弼頓首謝。帝又曰:“卿繼蔡襄為使,襄主計,訴訟不以時決,頗多留事,卿何以處之?”公弼知帝不悅襄,對曰:“襄勤於事,未嘗有曠失,恐言者妄耳。”帝益以公弼為長者。

癸卯,樞密副使王疇卒。帝臨奠,賜白金二千兩,贈兵部尚書,謚忠簡。

丙午,降陝西轉運使、光祿卿陳述古為少府監、知忻州,坐權知渭州日擅移涇原副總管劉幾權知鳳翔,並劾幾罪,按問多失實故也。

賜禮部奏合格進士、明經、諸科鄱陽彭汝礪等三百六十一人及第、出身。

丁未,錄囚。

丁巳,翰林學士王珪等奏:“準詔詳定禮院及同知禮院呂夏卿禘祫異議,請如禮院所議,今年十月祫,明年四月禘;如夏卿所議,罷今年臘祭。”從之。

以翰林學士、中書舍人賈黯為給事中、權御史中丞。周孟陽、王廣淵以藩邸之舊,數召對,黯言:“俊乂滿朝,未有一被召者,獨召親舊一二人,示天下以不廣。請如太宗故事,召侍從、館閣之臣以備顧問。”帝嘗從容謂黯曰:“朕欲用人,少可任者。”黯對:“天下未嘗乏人,顧所用如何耳。”退而上五事:一知人之明;二養育以漸;三材不求備;四以類薦舉;五擇取自代。

以禮部郎中兼御史知雜事龔鼎臣為集賢殿修撰、知應天府。初,鼎臣為宰相韓琦所善,翰林學士吳奎欲舉御史,賈黯不肯,奎爭不能得,乃止。既而以都官員外郎換起居舍人、知諫院,遂知雜事;在言職,少建白,至是出之。其後帝欲用王廣淵為諫官,曰:“近歲諫官、御史多不職,如龔鼎臣,乃未嘗言事也。”

己未,起復前禮部侍郎、樞密副使吳奎領故官職,奎固辭,不許;遣其子大理評事璟奉表懇辭。帝意必起之,韓琦曰:“近年兩府大臣文彥博、賈昌朝、富弼各乞終喪,奎必不肯起。”歐陽修曰:“若邊境有急,金革從事,則不容免。”帝曰:“方此西邊未寧,奎何自遂其私邪?”乃召璟於延和殿面諭,齎詔賜奎。奎終辭,帝許之,詔月給俸錢之半,固辭不受。

三月,丁卯,詔貢院:“經殿試進士五舉,諸科六舉,經省試進士六舉,諸科七舉,今不合格而年五十以上者,第其所試為三等以聞。”乃以進士孫京等七人為試將作監主簿,餘三十八人為州長史、司馬、文學。

帝初即位,命殿中丞、判司天監周琮等作新曆,三年而成。琮言《崇天曆》氣節加時後天半日,五星之行差半次。日食之候差十刻。既而中官正舒易簡與監生石道、李遘更陳家學,於是詔翰林學士范鎮、諸王府侍講孫思恭、國子監直講劉攽考定是非。上推《尚書》辰弗集於房與《春秋》之日食,參今歷之所候。而易簡、道、遘等所學疏闊不可用,新術為密,乃賜名《明天曆》,琮等各遷兩官。其後《明天曆》亦不可用。琮等皆奪所遷官。

辛未,新除侍御史和雜事呂誨,以嘗言中丞賈黯過失辭職,黯奏曰:“誨初得御史,乃臣與孫抃等五人薦舉。臣等知其為人方正謹厚,今茲擢用,甚允眾望。臣與共事,必能協濟,伏望趣令就職。”詔以諭誨,誨遂受命。因言:“歷代設耳目之官,以輔人主之不逮,凡事宜辨論是非,稍涉欺妄,當行重責,不當置其言而不用,使之沮辱。在賢者則死而後已,不賢者翻然以思,動為身謀,悠悠皆是矣。假如朝廷之事,台諫官不得預聞,及其政令既下,方始得知,比正其所失,則曰已行之命難以追改。是執政之臣常是取勝,耳目之官與不設同也。又聞近日臣僚建議,以先帝臨政,信任台諫官,所陳已行之事多有追奪,欲陛下矯先帝之為,凡事堅執不可易。行一繆令,進一匪人,倡言於外,曰出自清衰,人必不敢動搖。果有之,是欲窒塞聖聰,使拒諫遂事,豈公忠愛君之人哉?臣嘗親奉德音,指緘默者甚眾,然終不聞有所誡厲。竊謂陛下好問過於虞舜,但未嘗察其言耳;求治有如漢宣,但未嘗責其實耳。臣既未得去,敢不以言責自任。望陛下既問之當察其言,既用之當責其實,無俾左右蔽惑聰明,言事之官時有懲勸,則人無苟且,職事皆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