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三十四 起重光大荒落正月,盡九月,凡九月



浙西馬步軍副總管李寶入奏事,翼日,帝謂輔臣曰:“寶非常驍勇,兼其心術可以仗倚。朕素識其人,它日未易量。”

先是寶言:“連江接海,便於發舶,無若江陰,臣請守之。萬有一不任,甘死無赦。”帝從之。寶即遣其子公佐與將官邊士寧潛入金境伺動靜。至是金謀益泄,復召問方略,寶言:“海道無險要可守,敵艦散入諸洋,則難以盪滅。臣止有一策出百全。”帝問:“何如?”對曰:“兵之道,自戰其地與戰人之地不同。自戰其地者,必生之兵也;戰人之地者,必死之兵也;必生者易破,而必死者難卻。今敵未離巢穴,臣仰賃天威,掩出不意,因其驚擾而疾擊之,可以得志。”帝曰:“善!”問:“所總舟幾何?”曰:“堅全可涉風濤者,得百二十,皆舊例所用防秋者。”“所總人幾何?”曰:“三千。止是二浙、福建五分弓弩手,非正兵也。旗幟器甲,亦已粗備。事急矣,臣願亟發。”陛辭,賜寶帶、鞍馬、尚方弓刀戈甲之屬及銀絹萬數,以為軍實。

戊午,淵聖皇帝大祥,帝易禫服。

庚申,禫祭。

夜,彗出於角。

壬戌,金主次南京近郊,左丞相張浩率百官迎謁。是夜,大風壞承天殿鴟尾。癸亥,金主備法駕入南京,奏太后居寧德宮。太后使侍婢高福娘問金主起居,金主幸之,使伺太后動靜,凡太后動止,事無大小,悉以告,福娘復增飾其言,由是嫌隙益深。

丙寅,詔許淮南諸州移治清野。

戊辰,右朝散大夫徐徐仿為敷文閣待制、樞密都承旨、假資政殿大學士、左大中大夫、醴泉觀使,充金起居稱賀使。庚午,武翼大夫、貴州刺史、權知閤門事、充金起居稱賀副使張掄,落階官,為文州刺史。

是月,金使樞密使布薩思恭等將兵一萬討契丹諸部。

秋,七月癸酉朔,溫州進士王憲,特補承節郎,充溫州總轄海船。

先是降空名告身六十道,下溫、福諸郡造海舟,憲獻策請用平陽莆門寨所造巡船為式,每舟闊二丈有八尺,其上轉板坦平,可以戰鬥。詔用其言,遂有是命。

癸未,宰相陳康伯率百官為孝慈淵聖皇帝請謚於南郊,謚曰恭文順德仁孝,廟號欽宗。

丙戌,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獻書宰執,言:“山陽俯臨淮海,清河口去郡五十里,實南北必爭之地。我得之,則可以控制山東;一或失守,彼即長驅先據要害,深溝高壘,運山東累年積聚,調撥重兵,使兩淮動搖,我將何以捍禦!自北使奏請,意欲敗盟,人情洶懼,莫知死所。及朝廷除劉錡為五路制置,分遣軍馬渡江,邊陲肅靜,民賴以安。山東之人,日有歸附之意,沿淮一帶,自北而來者,晝夜不絕,不容止約。若朝廷速遣大兵,且命劉錡或委本州守選差有心力人,明示德音,誘以官爵,謂得一州或一縣與官資,使之就守其地,其餘招誘自百人、千人至萬人,受賞有差,將見一呼回響,山東悉為我有。若大軍未至,彼懷疑貳,未肯就招,招之亦未必能守,適足以貽邊患。至於合肥、荊、襄,命大將分占形勢,覘邏其實,隨機應變,以為進討不計,恢復中原,可立而待。”

先是漣水縣弓手節級董臻者,私渡淮見宗偃,言山東人久困暴斂,日欲歸正,若士馬一動,悉皆南來,宗偃出己俸厚贈之。是月初,臻果率老幼數百人來歸。宗偃言於朝,未至,會知樞密院事葉義問遣武義郎焦宣來諭意,俾招收之。守臣王彥容怒不自己出,乃言臻不願推恩。宗偃因遺義問書,言:“旬日以來,渡淮之人,晝夜不止,漣水為之一空,臨淮縣民亦源源而來不絕。泗州兩遣人諭盱眙,令關報本州約回,有死不肯復去數萬人,理宜優恤。然非有大軍彈壓,得之亦不為用。”乃補臻承節郎,仍令淮東副總管李橫以鎮江都司兩將之兵往楚州屯駐。

丁亥,金以左丞相張浩為太師、尚書令,以司徒大興尹蕭玉為尚書左丞相,吏部尚書白彥恭為樞密副使,樞密副使赫舍哩志寧為開封尹,武安軍節度使圖克坦恭為御史大夫。

戊子,左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周麟之與在外宮觀。宰執進呈台諫疏章,帝曰:“為大臣,臨事辭難,何以率百僚!”乃有是命。庚寅,復責授左朝奉大夫、秘書監、分司南京,筠州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