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十六 起旃蒙單閼七月,盡柔兆執徐五月,凡十一月



偽齊劉豫獻海道圖及戰般木樣於金主,金主入其說,調燕、雲、兩河夫四十萬人蔚州交牙山,采木為筏,開河道,運至虎州,將造戰船,且浮海以入。既而盜賊蜂起,事遂中輟,聚船材於虎州。

是歲,夏國主乾順改元大德。

紹興六年金天會十四年

春,正月,己巳朔,帝在臨安。

辛未,帝以雪寒,民艱食,命有司賑之。翼日,謂尚書右僕射張浚曰:“朕居燠室尚覺寒,細民甚可念。若湖南、江西旱災去處,亦宜早措置賑濟。民既困窮,則老弱者轉於溝壑,強悍者流為盜賊,朕為民父母,豈得不憂!”浚曰:“陛下推是心以往,則足以感召和氣,況實惠乎!”帝曰:“朕每以事機難明,專意精思,或達旦不寢。”浚曰:“陛下以多難之際,兩宮幽處,一有差失,存亡所系,慮之誠是也。然雜聽則易惑,多畏則易疑。以易惑之心,行易疑之事,終歸於無成而已。是以自昔人君,正心修己,仰不愧,俯不怍,持剛健之志,洪果毅之姿,為所當為,曾不它恤。以陛下聰明,苟大義所在,斷以力行,夫何往而不濟!臣願萬機之暇,保養太和,澄心靜氣,庶幾利害紛至而不能疑,則中興之業可建矣。”

癸酉,荊襄招討使岳飛,言太行山忠義社梁青百餘人慾徑渡河,自襄陽來歸。時金人並兵攻青,故青將精騎突至飛軍前。帝曰:“果爾,當優與宮,以勸來者。諜言固未可信,若此等人來歸,方見敵情。”沈與求曰:“若敵誠衰,來者眾,則敵情審矣。”

丁丑,詔:“納粟別作名目授官人,毋得注親民、刑法官,已授者並罷;自今到部隱漏不實者,抵其罪。”時論者謂:“縣令,民之師帥,刑罰之官,人命所系,不可輕以授人。比年軍興,以納粟得官者,不謂之納粟,或以上書文理可采,或作獻納助國,與理選限。原朝廷之意,欲激勸其樂輸,使得為官戶,而銓曹別無關防之法,近年以來,固有得縣令,亦有得司法者。此曹素未嘗知政務,直以多資,一旦得官,若遂使之臨縣議刑,其不稱職必矣。欲下吏部立法關防,仍先改正。”故有是旨。

癸酉,金頒歷於高麗。

丁丑,金太皇太后赫舍哩氏崩,後上尊謚曰欽獻皇后,葬睿陵。

己卯,起復徽猷閣待制、都督府參議、權川陝宣撫副使邵溥試尚書禮部侍郎。

癸未,尚書左僕射兼監修國史趙鼎上《重修神宗實錄》二百卷。

乙酉,高麗、西夏及劉豫並遺使賀金主萬壽節。金主本七月七日生,以同皇考忌日,改用正月十七日。

丙戌,尚書右僕射張浚辭往荊、襄視師。

浚以敵勢未衰,而劉豫復據中原,為謀叵測,奏請親行邊塞,部分諸將,以觀機會,帝許之。浚即張榜聲豫叛逆之罪。

時淮東宣撫使韓世忠駐軍承、楚,淮西宣撫使劉光世屯太平州,江東宣撫使張俊屯建康府,而湖北、京西招討使岳飛在鄂州,朝論以為邊防未備,空闕之處尚多。浚獨謂:“楚、漢交兵之際,漢駐兵殽、澠間,則楚不敢越境而西,蓋大軍在前,雖有它歧捷徑,敵人畏我之議其後,不敢逾越而深入。故太原未陷,則粘罕之兵不復濟河,亦以此耳。而論者多以前後空闊為憂,曾不議其糧食所自來,師徒所自歸,豈必環數千里之地盡以兵守之,然後可安乎!”浚既白於帝,又以告之同列,惟帝深以為然。

戊戌,都督行府奏:“乞將大姓已曾買官人,於元名目上升轉。文臣迪功郎升補承直郎一萬五千緡,特改宣教郎七萬緡,通直郎九萬緡。武臣進義校尉升補修武郎二萬二千緡,保義郎已上帶閤門祗候三萬緡,武翼郎已上帶閤門宣贊舍人十萬緡。已有官人特賜金帶五萬緡。並作軍功,不作進納,仍與見缺差遣,日下起支請給,其家並作官戶,見當差役科敷並免。如將來參部注擬資考、磨勘改轉、蔭補之類,一切並依奏補出身條法施行,仍免銓試;金帶永遠許系。”從之。

二月,壬寅,都督府奏改江、淮營田為屯田。

先是言屯田者甚眾,而行之未見其效。會張浚出行動,因出戶帖錢二十萬緡為本。浚請應事務並申行府措置,俟就緒日歸省部,許之。於是官田、逃田並行拘籍,依民間例召莊客承細,每五頃為一莊。客戶五家相保共佃,一人為佃頭。每客,官給牛五具,種子、農器副之。每家別給菜田十畝,又貸本錢七十千,分二年償,勿取息,若收成日願以斛斗折還者聽。遂命屯田郎官樊賓、提舉糧料院王弗同推行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