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十六 起旃蒙單閼七月,盡柔兆執徐五月,凡十一月



戊申,湖北襄陽府路招討使岳飛,請復以襄陽府路為京西南路,唐、鄧、隨、郢、均、房州、信陽軍並為所隸,從之。

辛亥,詔張灘暫赴行在所奏事。

浚命淮東宣撫使韓世忠自承、楚以圖淮陽,命淮西宣撫使劉光世屯合肥以招北軍。命江東宣撫使張俊練兵建康,進屯盱眙,又請權主管殿前司公事楊沂中領中軍,為後翼,命湖北、京西招討使岳飛屯襄陽以圖中原。帝親書《裴度傳》賜浚。

甲寅,兵部尚書、都督府參謀軍事折彥質充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乙卯,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引兵至宿遷縣,時劉豫聚兵淮陽,世忠欲攻之,乃引兵逾淮、泗,旁符離而北。

前一日,遣統制官兵超,以二百人,探知邳州賈舍人者亦以千騎南來,與之遇。眾欲不戰,超曰:“遇敵不擊,將何以報!”敵鳴鼓,超率眾突入陳中,出入數四,敵乃還。

翼日,世忠引大軍進趨淮陽城下,命統制官呼延通前行,世忠自以一騎隨之,行三十餘里,遇金人而止。世忠升高丘以望通軍,通騎至陳前請戰,金將葉赫貝勒大呼令解甲,通曰:“我乃呼延通也。我在祖宗時,殺契丹,立大功,暫不與契丹俱生。況爾與我仇,我肯與爾俱生乎!”葉赫即馳刺,與通交鋒,轉戰移時不解,皆失杖,以手相格,去陳已遠,逢坎而墜,二軍俱不知。葉赫刃通之腋,通扼其吭而擒之。

既而世忠為敵所圍,乃按甲不動,俄麾其眾曰:“視吾馬首所向。”奮戈一躍,已潰圍而出,不遺一鏃。世忠曰:“敵易與耳。”復乘銳掩擊,敵敗去。

丙辰,韓世忠圍淮陽軍。

戊午,詔楊沂中以八隊萬人赴都督行府。

張浚欲以沂中助韓世忠,故有是命。庚申,詔沂中落階官,為密州觀察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遣行。

辛酉,權主管侍衛馬軍公事解潛兼權殿前司,帶御器械劉錡兼權宿衛親兵,以楊沂中出戍故也。

韓世忠攻淮陽,敵堅守不下,劉豫遣使入河間求搖於金右副元帥宗弼。先是金、偽與其守將約,受圍一日則舉一烽,至是城中舉六烽,劉猊與宗弼皆至。

世忠之出師也,乞援於江東宣撫使張俊,俊不能從,世忠乃還。道遇金師,世忠勒陳向敵,遣小校郝彥雄造其軍大呼曰:“錦袍驄馬立陳前者,韓相公也。”眾咎世忠,世忠曰:“不如是,不足以致敵。”及敵至,世忠以數騎挑之,殺其引戰者二人,諸將乘之,敵敗去。

淮陽民從軍南歸者萬數,都督行府悉授田居之。帝詔州縣存恤,毋令失所。

壬戌,折彥質參知政事。

癸亥,參知政事沈與求罷,為資政殿學士、知明州。與求乞宮觀,改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詔:“臨安府民間僦舍錢,不以多寡,並三分中減一分,白地錢四分之一。”

觀文殿大學士、新江西制置大使李綱見於內殿。

三月,戊辰朔,禮部尚書李光兼權刑部尚書。

己巳,少保、武成、感德軍節度使、淮南東路兼鎮江府宣撫使韓世忠為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兼節制鎮江府,徙鎮武寧、安化,楚州置司。檢校少保、鎮寧崇信軍節度使、湖北京西南路招討使岳飛為湖北京西宣撫副使,徙鎮武勝、定國,襄陽府置司。時銳意大舉,都督張浚於諸將中每稱世忠之忠勇,飛之沉鷙,可以倚辦大事,故並用之。

是日,李綱入辭,退,上疏言:“今日主兵者之失,大略有四:兵貴精不貴多,多而不精,反以為累;將貴謀不貴勇,勇而不謀,將致敵擒;陳貴分合,合而不能分,分而不能合,皆非善置陳者;戰貴設伏,使直前而有中道邀擊之虞,即非善戰者。願明詔之,使知古人用兵之深意,非小補也。朝廷近來措置恢復,有未盡善者五,有宜預備者三,有當善後者二。今降官告,給度牒,賣戶帖,理積欠,以至折帛、博糴、預借、和買,名雖不同,其取於民則一,而不能生財、節用,核實、懋遷,一也。議者欲因糧於敵,而不知官軍抄掠,甚於寇盜,恐失民心,二也。金人專以鐵騎勝中國,而吾不務求所以制之,三也。今朝廷與諸路之兵盡付諸將,外重內輕,四也。兵家之事行詭道,今以韓世忠、岳飛為京東、京西宣撫,未有其實而以先聲臨之。且中軍既行,宿衛單弱,肘腑之變,不可不虞,則行在當預備。江南、荊湖之眾盡出,敵或乘間搗虛,則上流當預備。海道去京東不遠,乘風而來,一日千里,而蘇、秀、明、越全無水軍,則海道當預備。假使異時王師能復京東、西地,則當屯以何兵?守以何將?金人來援,何以待之?萬一不能保,則兩路生靈虛就屠戮,而兩河之民絕望於本朝。勝猶如此,當益思善後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