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七十二 起強圉大荒落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癸亥,知越州、資政殿大學士趙抃知杭州。抃知越州時,兩浙旱蝗,米價踴貴,餓死者什五六。諸州皆榜衢路,立告賞,禁人增米價。抃獨榜衢路,令有米者任增價糶之。於是諸州米商輻輳詣越,米價更賤,民無餓死者。

先是淮浙飢,詔出本界上供米損市價糶,以活饑民。發運副使盧秉言:“價雖賤,貧者終不得米。請償糴本,盡以其餘賑恤流民。”詔可。是歲奏計,帝問曰:“如聞滁、和民食蝗以濟,有之乎?”秉對曰:“有之。民飢甚,死者相忱籍。”帝慘然曰:“獨趙抃為朕言,與卿合。”前此發運司入奏,多獻羨餘以希恩,秉獨以錢七十萬緡償三司舊負,因言:“發運司但督六路財賦,以時上之,本無羨餘;以進者,率正數也,乞遂禁絕。”帝嘉納之。

丙寅,詔鄭州長史柴袞,令流內銓與注遠處主簿或尉。袞,周世宗之侄玄孫,受命已十年,乞注一官故也。

庚午,詔:“侍御史知雜事蔡確,知諫院黃履,定奪衛州運河及疏浚黃河利害異同、理曲不實之人,劾罪以聞。如合就按驗,輟官一員及取旨遣內侍同往。”

初,熊本既受命,與都水監主簿陳祐甫、河北轉運使陳知儉共按問,諸埽言:“八年故河道水減三尺,浚川杷未至間已增三尺,杷至又增一尺。且從此以前十年,水皆夏溢秋復,不惟此一年,水落實非杷所至。”本等乃集臨清、冠氏縣十五人責狀,及據埽上水歷,即南岸以杷試驗,雖小有增深寸數,翼朝再測,已與未浚時無異。又訪議者,皆以運河之興,有費無利,且為官私之患。遂以文彥博所陳為是,奏乞廢浚川司。

時范子淵在京師,先聞之,遽上殿言:“熊本、陳祐甫,意謂王安石出,文彥博必將入相,附會其意,以浚川杷為不便。臣聞本奉使按事,乃詣彥博納拜,從彥博飲食,祐甫、知儉皆預焉,及屏人私語。今所奏必不公。且觀彥博之意,非止言浚川杷而已。陛下一聽其言,天下言新法不便者必蜂起,陛下所立之法大壞矣。”帝頗惑其言,詔以本等奏送都水監及外監丞司。子淵遂訟本等以七月中北岸水歷定五月中南岸河流漲落,又不皆至河所視其利害,及大名府已嘗保明用杷浚二股功利牒轉運司,兼本等專取索浚河司事總四千七百餘紙,即未嘗取索大名府安撫司轉運司事相參照。而確亦劾本奉使不謹,議論不公,乞更委官定奪是非。故就委確及履仍即御史台置獄推究。

同提舉成都府等路茶場公事蒲宗閔言:“本司船賣解鹽,已蒙改法,依舊通商。外有茶法,事跡相關,須至更改。每年欲起發茶四萬馱赴秦州、熙河路,依市價賣,仍認定稅息錢,應副博馬、糴買糧草。並川峽路民間食茶,許逐場依市價添減收買,每貫收息錢一分出賣,仍沿貫納長引錢。鳳州、鳳翔、永興軍、環慶路州軍亦依舊為商地,分許客人於川中茶場算請興販。”知彭州呂陶亦言官場買茶,虧損園戶,有致詞訴及生喧鬧。鏇詔川中茶場免收息三分。

丙辰,遼玉田、安次縣有蝝傷稼。

己巳,遼主駐犢山,宴群臣。遼主曰:“先帝用仁先、華噶,以賢智也。朕有仁傑、伊遜,不在仁先、華噶下。”歡飲至夜乃罷。

甲戌,太白晝見。

遼太子自母后之變,憂見顏色。而耶律伊遜之黨,以皇后廢立皆由其謀,欣躍相慶,肆騰讒言謗,忠良之士,斥逐殆盡。護衛太保蕭錫沙辨黠,善揣摩人意,數出入伊遜家,見朝臣不附者,輒擿使去之,錫沙得遷殿前副檢點。會護衛蕭和克謀殺伊遜事覺,伊遜械繫之,考劾不服,流於邊。錫沙謂伊遜曰:“今太子猶在,臣民屬心,大王素無根柢之助,復有誣皇后之怨,它日太子立,大王置身何地?宜熟計之。”伊遜曰:“吾憂此久矣。”夜,召其黨蕭德哩特,謀所以構太子者。乙亥,伊遜使其黨護衛太保耶律紥喇等告都部署耶律薩喇、樞密使蕭蘇薩等謀立太子。遼主命按問之,無跡,乃出薩喇為始平軍節度使,蘇薩為上京留守,鞭護衛六人,其餘各徙於邊。

丙子,遼以西北路招討使遼西郡王蕭呼哩額為北府宰相兼知契丹行宮都部署事。呼哩額,孝穆之孫,便佞滑稽,尚鄭國公主,拜駙馬都尉。初與耶律伊遜不協,出為寧遠軍節度使。自後呼哩額揣知伊遜意,傾心事之;伊遜欲引為助,遂有是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