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七十二 起強圉大荒落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遼徙太子餘黨於邊。耶律努舊與耶律伊遜有隙,亦在徙中。其妻蕭意辛為呼圖公主之女,遼主以公主故,欲使意辛與努離婚。意辛辭曰:“陛下以妾葭莩之親,使免流竄,實天地之恩。然夫婦之義,生死以之。妾自笄年從努,一旦臨難,頓爾乖離,背綱常之道,與禽獸何異!幸陛下哀憐,與努俱行,妾雖死無憾!”遼主從之。意辛在流所,親執役事,無難色,事夫禮敬有加於舊。

伊遜追憾女子常格嘗作詩譏己,欲因太子事誣以罪,按之無跡,獲免。會其兄耶律迪嚕謫鎮州,常格與之俱。時朝臣屏息事伊遜,太子之廢,揚揚如平時。常格在謫所,恆布衣疏食。問曰:“何自苦如此?”常格曰:“皇嗣無罪遭廢,吾輩豈可美食安寢乎?”聞者愧之。

遼北院樞密副使蕭罕嘉,經畫西南邊天池塹,立堡砦,正疆界,刻石而還。壬子,擢漢人行宮都部署。

癸丑,潁州團練推官邵雍卒。雍受《易》於李之才,探賾索隱,衍伏羲無天之旨,著書十萬餘言。富弼、司馬光、呂公著在洛,雅敬雍,為市園宅,雍名其居曰安樂窩。以薦授將作主簿,後補潁州團練推官,皆固辭;及受命,竟稱疾不之官。程頤嘗與議論終日,退而嘆曰:“堯夫,內聖外王之學也。”

甲寅,禱雨。

詔:“今後廣南西路系惡弱水土州郡,合差醫官處,如額外祗候人願往者聽。”

乙卯,帝謂輔臣曰:“元昊昔僣號,遣使上表稱臣,其辭猶遜;朝廷不先誥其所以然,而遽絕之,縱邊民、蕃部討虜。故元昊常自謂為諸羌所立,不得辭,請於朝廷,不得已而反,西師戰輒敗,天下騷然,仁宗悔之。當元昊僣書來,諫官吳育謂夷狄難以中國叛臣處之,或可稍易以名號。議者皆以為不然,卒困中原,而使加歲賜,封冊為夏國主,良可惜哉!”

丁巳,翰林學士、權三司使沈括為集賢院學士、知宣州。先是侍御史知雜事蔡確言:“括以白答刂子詣吳充陳說免役事,謂可變法令,輕役依舊輪差。括為侍從近臣,既見朝廷法令有所未便,不明上章疏,而但於執政處陰獻其說。兼括累奉使察訪,職在措置役法,是時但欲裁減下戶錢,未嘗言復差徭。今非其職而遽請變法,前後反覆不同。朝廷新政,規畫臣細,括莫不預,其於役法講之固熟。如輕役之不有差法,括前日不以為非而今日不以為是者,其意固不難曉。蓋自王安石罷相,括恐大臣於法令有所改易,故潛納此說以窺伺其意,為附納之資爾。且括自主計以來,一無所補,其馭下則取悅而已,其事上則觀望而已,中外之所共傳,聖明之所盡照;而陰以異論乾執政欲變更役法一事,尤為顯著。竊了中書亦嘗以此答刂子進呈,下司農寺相度。天慈兼容,既不加詰,而臣以彈邪繩奸為職,安敢避默!伏望陛下推括之情,特行罷黜。”詔答刂與括知。括即上疏待罪,有詔,令括就職。確又言:“括謂役法可變,何不言之於檢正察訪之日而言之非職事之時?不言之於陛下而陰言之於執事?括之意豈在朝廷法度,但欲依附大臣,巧為身謀而已。伏望陛下斷在不疑,正括之罪。”故有是命。

詔:“諸路歲上知縣、縣令考課優等治狀,委主判官審校,取最優者上簿,司農寺主簿及提舉常平官有闕,選最優者充;即治狀尤異或資任已高須別加升擢者以聞。”

辛酉,群臣五上尊號曰奉天憲古文武仁孝皇帝。不許。

辛未,太常丞、集賢校理、知湖州鞠真卿為太常博士、直秘閣;以宣徽北院使王拱辰、御史中丞鄧潤甫言真卿自改官至登朝三十年,非特恩未嘗陳請磨勘故也。

帝御資政殿,監修國史吳充率修國史宋敏求、編修官王存、黃履、林希以《仁宗、英宗紀草》進呈。帝服靴袍,內侍進案,敏求進讀,帝立聽顧問,終篇始坐。

乙亥,貶宣徽南院使、雄武軍留後郭逵為左衛將軍,西京安置;吏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趙禼為左正言、直龍圖閣,依舊知桂州;以御史知雜蔡確言逵經制南安,移疾先還,禼措置糧草乖方及不即平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