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晉紀三十八 起重光大淵獻,盡閼逢攝提格,凡四年



乞伏智達等擊破乞伏公府於大夏,公府奔疊蘭城,就其弟阿柴。智達等攻拔之,斬阿柴父子五人。公府奔嵻〈山良〉南山,追獲之,並其四子,轘之於譚郊。

八月,乞伏熾磐自稱大將軍、河南王,大赦,改元永康;葬乾歸於枹罕,謚曰武元王,廟號高祖。皇后王氏崩。

庚戌,魏主嗣還平城。

九月,河南王熾磐以尚書令武始翟勍為相國,侍中、太子詹事趙景為御史大夫;罷尚書令、仆、尚書六卿、侍中等官。

癸酉,葬僖皇后於休平陵。

劉毅至江陵,多變易守宰,輒割豫州文武、江州兵力萬餘人以自隨。會毅疾篤,郗僧施等恐毅死,其黨危,乃勸毅請從弟兗州刺史藩以自副,太尉裕偽許之。藩自廣陵入朝,己卯,裕以詔書罪狀毅,雲與藩及謝混共謀不軌,收藩及混賜死。初,混與劉毅款昵,混從兄澹常以為憂,漸與之疏,謂弟璞及從子瞻曰:"益壽此性,終當破家。"澹,安之孫也。

庚辰,詔大赦,以前會稽內史司馬休之為都督荊、雍、梁、秦、寧、益六州諸軍事、荊州刺史;北徐州刺史劉道憐為兗、青二州刺史,鎮京口。使豫州刺史諸葛長民監太尉留府事。裕疑長民難獨任,乃加劉穆之建武將軍,置佐吏,配給資力以防之。

壬午,裕帥諸軍發建康,參軍王鎮惡請給百舸為前驅。丙申,至姑孰,以鎮惡為振武將軍,與龍驤將軍蒯恩將百舸前發。裕戒之曰:"若賊可擊,擊之;不可者,燒其船艦,留屯水際以待我。"於是鎮惡晝夜兼行,揚聲言劉兗州上。

冬,十月,己未,鎮惡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步上。蒯恩軍居前,鎮惡次之。舸留一二人,對舸岸上立六七旗,旗下置鼓,語所留人:"計我將至城,便鼓嚴,令若後有大軍狀。"又分遣人燒江津船艦。鎮惡徑前襲城,語前軍士:"有問者,但云劉兗州至。"津戍及民間皆晏然不疑。未至城五、六里,逢毅要將朱顯之欲出江津,問:"劉兗州何在?"軍士曰:"在後。"顯之至軍後,不見藩,而見軍人擔彭排戰具,望江津船艦已被燒,鼓嚴之聲甚盛,知非藩上,便躍馬馳去告毅,行令閉諸城門。鎮惡亦馳進,門未及下關,軍人因得入城。衛軍長史謝純入參承毅,出聞兵至,左右欲引車歸。純叱之曰:"我,人吏也,光將安之!"馳還入府。純,安兄據之孫也。鎮惡與城內兵斗,且攻其金城。自食時至中晡,城內人敗散。鎮惡穴其金城而入,遣人以詔及赦文並裕手書示毅,毅皆燒不視,與司馬毛修之等督士卒力戰。城內人猶未信裕自來,軍士從毅自東來者,與台軍多中表親戚,且斗且語,知裕自來,人情離駭。逮夜,聽事前兵皆散,斬毅勇將趙蔡,毅左右兵猶閉東西閤拒戰。鎮惡慮暗中自相傷犯,乃引軍出圍金城,開其南面。毅慮南有伏兵,夜半,帥左右三百許人開北門突出。毛修之謂謝純曰:"君但隨仆去。"純不從,為人所殺。毅夜投牛牧佛寺。初,桓蔚之敗也,走投牛牧寺僧昌,昌保藏之,毅殺昌。至是,寺僧拒之曰:"昔亡師容桓蔚,為劉衛軍所殺,今實不敢容異人。"毅嘆曰:"為法自弊,一至於此!"遂縊而死。明日,居人以告,乃斬首於市,並子侄皆伏誅。毅兄模奔襄陽,魯宗之斬送之。

初,毅季父鎮之閒居京口,不應辟召,常謂毅及藩曰:"汝輩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我不就爾求財位,亦不同爾受罪累。"每見毅、藩導從到門。輒詬之,毅甚敬畏,未至宅數百步,悉屏儀衛,與白衣數人俱進。及毅死,太尉裕奏征鎮之為散騎常侍、光祿大夫,固辭不至。

仇池公楊盛叛秦,侵擾祁山。秦王興遣建威將軍趙琨為前鋒,立節將軍姚伯壽繼之,前將軍姚恢出鷲峽,秦州刺史姚暠出羊頭峽,右衛將軍胡翼度出汧城,以討盛。興自雍赴之,與諸將會於隴口。

天水太守王松匆言於嵩曰:"先帝神略無方,徐洛生以英武佐命,再入仇池,無功而還;非楊氏智勇難全也,直地勢險固耳。今以趙琨之眾,使君之威,準之先朝,實未見成功。使君具悉形便,何不表聞!"嵩不從。盛帥眾與琨相持,伯壽畏懦不進,琨眾寡不敵,為盛所敗。興斬伯壽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