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定公(元年~十五年)

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懷。冬十月丁亥,殺公何藐。己丑,盟桓子於稷門之內。庚寅,大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

楚子入於郢。初,斗辛聞吳人之爭宮也,曰:「吾聞之:『不讓則不和,不和不可以遠征。』吳爭於楚,必有亂。有亂則必歸,焉能定楚?」王之奔隨也,將涉於成臼,藍尹亹涉其帑,不與王舟。及寧,王欲殺之。子西曰:「子常唯思舊怨以敗,君何效焉?」王曰:「善。使復其所,吾以志前惡。」王賞斗辛、王孫由於、王孫圉、鍾建、斗巢、申包胥、王孫賈、宋木、斗懷。子西曰:「請舍懷也。」王曰:「大德滅小怨,道也。」申包胥曰:「吾為君也,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且吾尤子旗,其又為諸?」遂逃賞。王將嫁季羋,季羋辭曰:「所以為女子,遠丈夫也。鍾建負我矣。」以妻鍾建,以為樂尹。

王之在隨也,子西為王輿服以保路,國於脾泄。聞王所在,而後從王。王使由於城麇,覆命,子西問高厚焉,弗知。子西曰:「不能,如辭。城不知高厚,小大何知?」對曰:「固辭不能,子使余也。人各有能有不能。王遇盜於雲中,余受其戈,其所猶在。」袒而示之背,曰:「此余所能也。脾泄之事,余亦弗能也。」

晉士鞅圍鮮虞,報觀虎之役也。

定公六年

經 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二月,公侵鄭。公至自侵鄭。夏,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秋,晉人執宋行人樂祁犁。冬,城中城。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鄆。

傳 六年春,鄭滅許,因楚敗也。

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不假道於衛;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舍於豚澤。衛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將以文之舒鼎,成之昭兆,定之鞶鑒,苟可以納之,擇用一焉。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苟憂之,將以為之質。此群臣之所聞也。今將以小忿蒙舊德,無乃不可乎!大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效小人以棄之,不亦誣乎!天將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

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強使孟懿子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孟孫立於房外,謂范獻子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於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獻子曰:「寡君有官,將使其人。鞅何知焉?」獻子謂簡子曰:「魯人患陽虎矣,孟孫知其釁,以為必適晉,故強為之請,以取入焉。」

四月己丑,吳大子終累敗楚舟師,獲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楚國大惕,懼亡。子期又以陵師敗於繁揚。令尹子西喜曰:「乃今可為矣。」於是乎遷郢於郤,而改紀其政,以定楚國。

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將以作亂於周。鄭於是乎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六月,晉閻沒戍周,且城胥靡。

秋八月,宋樂祁言於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往,晉其憾矣。」樂祁告其宰陳寅。陳寅曰:「必使子往。」他日,公謂樂祁曰:「唯寡人說子之言,子必往。」陳寅曰:「子立後而行,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見溷而行。趙簡子逆,而飲之酒於綿上,獻楊楯六十於簡子。陳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又有納焉。以楊楯賈禍,弗可為也已。然子死晉國,子孫必得志於宋。」范獻子言於晉侯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討也。」乃執樂祁。

陽虎又盟公及三桓於周社,盟國人於亳社,詛於五父之衢。

冬,十二月,天王處於姑蕕,辟儋翩之亂也。

定公七年

經 七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齊侯、鄭伯盟於鹹。齊人執衛行人北宮結以侵衛。齊侯、衛侯盟於沙。大雩。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九月,大雩。冬十月。

傳 七年春二月,周儋翩入於儀栗以叛。

齊人歸鄆、陽關,陽虎居之以為政。

夏四月,單武公、劉桓公敗尹氏於窮谷。

秋,齊侯、鄭伯盟於鹹,征會於衛。衛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宮結如齊,而私於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乃盟於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