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定公(元年~十五年)

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斂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而待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於難,不待有司,余必殺女。」虎懼,乃還,不敗。

冬十一月戊午,單子、劉子逆王於慶氏。晉籍秦送王。己巳,王入於王城,館於公族黨氏,而後朝於莊宮。

定公八年

經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公至自侵齊。二月,公侵齊。三月,公至自侵齊。曹伯露卒。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公會晉師於瓦。公至自瓦。秋七月戊辰,陳侯柳卒。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葬曹靖公。九月,葬陳懷公。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冬,衛侯、鄭伯盟於曲濮。從祀先公。盜竊寶玉、大弓。

傳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門於陽州。士皆坐列,曰:「顏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顏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鋤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鋤,中頰,殪。顏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會乃呼曰:「猛也殿!」

二月己丑,單子伐谷城,劉子伐儀栗。辛卯,單子伐簡城,劉子伐盂,以定王室。

趙鞅言於晉侯曰:「諸侯唯宋事晉,好逆其使,猶懼不至。今又執之,是絕諸侯也。」將歸樂祁。士鞅曰:「三年止之,無故而歸之,宋必,叛晉。「獻子私謂子梁曰:「寡君懼不得事宋君,是以止子。子姑使溷代子。」子梁以告陳寅,陳寅曰:「宋將叛晉是棄溷也,不如侍之。」樂祁歸,卒於大行。士鞅曰:「宋必叛,不如止其屍以求成焉。」乃止諸州。

公侵齊,攻廩丘之郛。主人焚沖,或濡馬褐以救之,遂毀之。主人出,師奔。陽虎偽不見冉猛者,曰:「猛在此,必敗。」猛逐之,顧而無繼,偽顛。虎曰:「盡客氣也。」苫越生子,將待事而名之。陽州之役獲焉,名之曰陽州。

夏,齊國夏、高張伐我西鄙。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會晉師於瓦。范獻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雁。魯於是始尚羔。

晉師將盟衛侯於鄟澤。趙簡子曰:「群臣誰敢盟衛君者?」涉佗、成何曰:「我能盟之。」衛人請執牛耳。成何曰:「衛,吾溫、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涉佗捘衛侯之手,及捥。衛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衛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

衛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於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大夫曰:「是衛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與大夫之子為質。』」大夫曰:「苟有益也,公子則往。群臣之子,敢不皆負羈紲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苟衛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公以告大夫,乃皆將行之。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衛叛晉,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然則如叛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

秋,晉士鞅會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衛。

九月,師侵衛,晉故也。

季寤、公鋤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季氏,叔孫輒無寵於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於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輒更叔孫氏,己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於僖公。壬辰,將享季氏於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成宰公斂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孫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於子,先備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

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征死。死無益於主。」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往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於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自門間射陽越,殺之。陽虎劫公與武叔,以伐孟氏。公斂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於南門之內,弗勝。又戰於棘下,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宮,取寶玉、大弓以出,舍於五父之衢,寢而為食。其徒曰:「追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於徵死,何暇追余?」從者曰:」嘻!速駕!公斂陽在。」公斂陽請追之,孟孫弗許。陽欲殺桓子,孟孫懼而歸之。子言辨舍爵於季氏之廟而出。陽虎入於歡、陽關以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