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軍的宿命

好學生的懷疑

“我從小就是好孩子、好學生,根紅苗正,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我如此篤信並踐行著所接受的東西。你想想,一個想法單純、積極向上、非常熱情的青年人,他的信仰一點一點被現實無情擊碎。他在社會上打拚了一二十年以後,遍體鱗傷,為什麼?他發現他所接受的那套教育是行不通的,你知道這多可怕嗎?多可悲嗎?”

1969年,雷軍出生在湖北仙桃一個教師家庭。他的中學時代,學習的氛圍頗為濃厚,“我們仙桃中學也還挺厲害的。6個班考了了17個清華、北大,我高二的同桌上了北大,高三的同桌上了清華。”一直處於前幾名的雷軍,拿著上清華北大的成績上了武漢大學計算機系。

18歲的雷軍進入武漢大學,為了不落後於人,他戒掉了午睡的習慣,把時間分割成以半小時為單位,為自己制定好每半小時的學習計畫

在武大還發生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對雷軍來說,他在大學的圖書館看到了一本叫《矽谷之火》的書,一本講述賈伯斯等人在矽谷發起技術革命的書。至今,提到這本書,雷軍似乎依然熱血沸騰,他甚至可以迅速把那本薄薄的貌不驚人的書放在記者面前。

20歲,他用兩年讀完別人4年才能讀完的課程,並包攬學校幾乎所有的獎學金。22歲,與人合著《深入dos編程》、《深入windows編程》,成為程式設計師爭相閱讀的紅寶書,可謂少年成名。雷軍記得很清楚,大學班上百十來號人,他入學的成績是第24名,畢業的時候是第6名。

雷軍1992年進入金山公司,6年後出任執行長。他延續了大學時的勤奮。原金山高級副總裁王峰迴憶,當年雷軍每每在下班之後約他在辦公室談工作,一談就到半夜。16年來,對於雷軍來講,這種勞模式的生活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在軟體業,金山被稱為執行作戰能力和行政組織能力都非常強的一家公司,但這說明不了問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金山陷入“前有微軟,後有盜版”的窠臼里。以金山為代表的中國軟體公司死扛民族軟體旗幟,雷軍接受的教育讓他篤信:不怕苦,不怕累,人定勝天。

雷軍一直活在他這一代人的宿命里,他一直接受這樣一套規範:從好學生到好員工,從好員工到好領導。他從未對這套規劃和體系產生過任何懷疑。在他的帶領下,金山軟體、金山遊戲、金山的電子商務,都做到細分領域前幾名,但是,金山依然成不了一流公司,甚至連ipo都要苦戰若干年。

懷疑開始在心裡生了根,先是對他早年所接受的教育。雷軍第一次去香港,發現凌晨3點街頭很安全,並非傳說中的黑道橫行,他第一次崩潰。

此後,他去美國待了幾個月,發現外國的月亮真的比中國“圓”,他又崩潰了。“你叫我說什麼好呢?我們整整一代人,都挺可悲的。”

這種懷疑到後來,就衍變成了對金山的商業道路和價值體系的質疑。“其實在金山後期我就覺得不對了,當你堅信自己很強大的時候,像坦克車一樣,逢山開路,過河架橋,披荊斬棘。但是當你殺下來以後,遍體鱗傷,累得要死,你在想,別人成功咋就那么容易?”雷軍在反思。

雷是一個重義氣的人。儘管沒能成為傳奇,金山還是上了市,雖然市值是國內某些網際網路大公司的零頭。

比雷軍大5歲的張朝陽,清華畢業後去了麻省理工學院。在異國文化的氛圍中,他很快就完成了自我轉變,而不用遍體鱗傷。

張朝陽在接受柴靜採訪時說:“到美國之後,我變得非常反叛。我在銀行里從沒有存款。買車一定是敞篷車,開車路過商店時要來個急停調頭,進去買一副墨鏡戴上……穿衣服一定要穿polo,甚至梳過ponytail。那時我希望過cool的生活。”

在決定經商之前,張朝陽早已放棄了諾貝爾物理學家的夢想。他認為諾獎得主並不是那么受人注目,可能看100萬次電視才會出現一次楊振寧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