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階段,還有另一個人讓我記住的。那就是石子,我忘了他的名字,只記得大家都是這樣叫他。石子的父母都是農民,和出生於知識分子家庭的仍若相比,他無論從外表或者內涵都顯得粗俗。黝黑的皮膚、理了個平頭,又高又瘦,和白皙而又帶書生氣的仍若站在一起,他簡直是一非洲難民。但他們很少會站在一起的時候,除非每年夏天一同在河裡嬉戲時才可能碰上面。仍若是看不起石子的黑,每當我提起石子時,他總會輕蔑地說
“那塊石頭,黑得像一乞丐,注定一輩子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才不是呢,石子哥會很有出息的”
我從來不喜歡其他人在我面前詆毀石子,就算我一向喜歡的仍若也不行。要知道石子待我很好,我沒有哥哥,所以我就把他當成了我的親哥哥。他曾經為我爬到很高的樹上摘下一個不知名的果子;為我買《小叮噹》;甚至在我打碎另家的盆栽,想一走了之的時候,他毅然地站了出來,為我頂罪,結果是他被他媽叫在家裡坐一個星期,不準外出。那時他媽還叫石子要學習我,每天乖乖地和仍若在一起讀書,別在外面野。他居然一副懺悔樣地點頭。
後來石子對我說,他那個時候這樣做其實不噹噹為我不受挨罵,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學習一下仍若,看看書。但實踐證明他不是讀書的料。其實我並不希望石子變成仍若,他應該就像很多時候一樣,和我一起看小人書,收拾我撇下的爛灘子。而當我在石子面前有意無意地提起仍若時,他都會很平靜,沒有過多的平價 。這讓我想起仍若的盛氣凌人是神經質的。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仍若和石子國小畢業的那個暑假。
2
石子在那個時候有了一個女朋友,叫晴。長得並不怎么樣,只是有一頭黑而油亮的秀髮。我有時看她會編兩條粗辮子,有時則會梳一馬尾辮。每次和石子一隻手牽著時,另外一隻就不停地卷弄著辮子。當時石子幾乎每天都有架打,雖然瘦,但由於骨頭夠硬,至少不會打到進醫院,而他的對手就糟糕點,大多都會在經後幾天裡,給學校請病假。就是這種戰無不勝的優異戰績,使石子理所當然地成為那一帶的龍頭老大。現在猜想,晴之所以和他在一起,就是看重這一點。而且每每和石子並肩而行的時候,總是容光煥發。就像香港那些反映黑社會題材的電影裡的女人一樣,十足一老大的女人的樣子。
而自從石子和晴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很少會和他聯絡了。只是有時在街上碰到時彼此打個招呼,我是會因為多日的不見而有點生疏,而石子反到不會,他還是會對我噓寒問暖起來
“有事就來找我!”這幾乎成為我見他時,他對我所說的口頭禪。
“恩~~”
而站在一旁的晴則會沒事有事找我叉,比如數落我那幾根發育不如她完美的髮絲。
由於和石子的疏遠,童年的兩個好哥們就只剩下仍若了。他考進了縣裡的唯一一所重點中學。很多時候我喜歡和他在一起,而這種喜歡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仍若在這個時候迷上了籃球,我就在放學的時候跑到他學校看他打籃球。每去一次,對我而言都可算是驚心動魄的冒險,校門口明明寫著“外校學生嚴禁入內”。而我總是想方設法地溜進去。前門進不了,我乾脆“跨”牆而過。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像這種重點學校的圍牆怎么能夠如此之低,低到我每次都如同直接跨過去的一般。和“爬”根本連不上半點關係。如果單單是這樣也不算是什麼“冒險”了。問題就出在我必須如何去逃離傳達室那老頭的追殺。我必須如同一個日本忍者,迅速低頭,快速逃離。
直到到達籃球場,見到仍若,坐到距離籃球場不遠的大榕樹下,讓榕樹相對寬大的綠色葉子大衣把我正個掩蓋。我才算脫離了險境。
大榕樹是個恰到好處的“觀戰台”,正好對場上的比賽
這時候的仍若總是在球場上揮灑自如。他無論從外表或球技都足以在那班乳臭未乾的小子面前嶄露頭角。我並不嘵得那些個籃球功底,是速度也罷,是技巧也罷,在我眼底全些個扯淡。我所關注的莫過於仍若的全部肢體動作。它們的完美或缺陷在我看來都是一個聚光的焦點,能量足以穿透我的視網膜,在我瞳孔深處留下一個印記。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