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布滿回憶的繭里


我無法忍受仍若臉上出現類似於猥瑣的神氣,它們污辱了那張精細的臉蛋。而它伴隨的笑聲也漸漸遙不可及了。他不再是我所認識的仍若了。更確切地說,一直以來他就是如此,只是我對他存在著過多的抬舉與幻想。儘管在很多人面前他應當是個有足夠資本理直氣壯地“神氣”的人。他外表帥氣,成績優異,讀的是許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重點學府,並且在進入學校不久後,因為高超的籃球技能而被選為籃球隊的隊長;其次仍若出生的家庭雖不算名門旺族,但也是個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父母均為文藝圈中小有名氣的人物。種種跡象表面,他是那種站在黑暗角落仍會自動發光的,在路上會有許多未成年或成年的女孩或女人上前搭訕的佼佼者。所以我應該對他保持貫有的崇拜,可是我發現自己已經對此厭倦了——當我發現一個人能夠對自己的過去完全磨滅掉的時候。

我迅速地大口大口地咬著手中的冰淇淋,讓冷凍的感覺麻痹自己的胃,直至絞痛。這時我起了身,我清楚地記得我拋下的最後一句話:
“你以後會以你舔草莓冰淇淋為恥嗎?”
我自任自己把語調拿捏得相當不溫不火,就像現在電視螢屏上流行的廣告語一般言簡意賅,寓意深邃。可以打響企業品牌。
我無法辨別仍若的表情,也不想注視過多,它是紅是綠是白是青,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甚至想過我們就這樣結束掉將近20年的友誼,結束我對他長久以來錯誤的單相思。
後來證明我的推斷是無庸質疑的,從我走出“紫熏”的那一刻起。

3


自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仍若了。我深信他仍然會過著他的光輝歲月,如同一隻擁有彩色蝶衣的蝴蝶一般。而我仍然是一條未破繭的昆蟲罷了,在自己的“繭屋”中寫著煽情的短篇,騙取微薄的零花錢,買喜歡的CD小說。有時會對安放在櫥窗里的昂貴外套和AVON化妝品充滿憧憬。但我自任不曾怨天尤人過,只是像老師們所說的踏踏實實地,一步一步地學習東西。雖然未必會對四個現代化做出什麼貢獻,但我安份守紀,平凡地過著我的生活。
對此,我相當滿足。

4


在那個夏天即將結束,秋天即將開始的時候。我接到了好久沒有聯繫的石子打來的電話。
如同我的猜想,秋天不是一個開始戀情的季節就是個結束戀情的季節,石子在這個時候結束了他和晴的“愛情短跑”。那也是我意料之內的事。
我至今都不清楚石子和晴是因為什麼而分走到“愛情的盡頭”。石子也並沒有提及,也不像大多失戀的男人一樣吸菸酗酒,反而異常的冷靜。連在電話那頭叫我出去吃餛飩的口氣都像多年前叫我到河裡嬉戲一般。這反而讓我覺得一切並沒那么的簡單。
我們吃的是福建沙縣的餛飩。時間是在下午三點多,店裡很安靜,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由於這一帶是建築工地,所以大多是些民工因為工作忙的緣故,沒趕上吃午飯,這會兒特地來吃的。再說只要花上三元人民幣就有很大的一碗,對於這種廉價的小吃,我和石子甚是滿意。
我選擇坐在臨窗的角落裡,這樣一來,我便可以仔細辨別一下初秋的景色。落葉並不算很多,只是零星地點綴了一下午後冷清的街面。偶爾有一輛轎車從我們面前呼嘯而過。由於速度的快,使我無法去辨別它的牌子。但不管是什麼牌子,都不可能是一輛法拉力,像這種 車子是不會穿梭在這種讓城市人遺忘的小街上的。
“你也開始對這種四個輪子的機器產生嚮往了?”石子一邊咬著含在嘴裡的餛飩,一邊對望著窗外出神的我發問。
“我還沒有錢去弄來一輛自己玩玩啊。通常我對那些距離我遙遠的事物多少有點嚮往的!”我回答得挺認真的。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有錢就一定要弄上一輛咯?”
“那可不一定,到那個時候我可能對此不感興趣了,反而對走路或騎腳踏車更感興趣的。”
“是嗎?如果按你怎么說有錢人都是箭步如飛咯,而我們這些對未來有一定幻想的平苦大眾則走幾步都會累,所以整天才會對什麼寶馬賓士法拉利存在奢望?”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