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這雨中的街市,人影綽約樹影飄搖,多的是一份清麗質樸的寧靜雅致,淡妝素裹的清新悠閒,盡可以暢遊在歷史輪迴之中,去感受愛與情的暗示與轉換,曾經擁有延續為天長地久並不一定都是神話。
那經過千年的洗禮之雨,卻不在乎你是誰,只讓你淋漓盡致地體驗著今日的不同以往,不知不覺之中,三里外的桃花渡,六里內的杏花村,九里的桑園一一紛至沓來。我便迫不及待把這讓人無限嚮往的雨後黃昏定格在心情的詩意里。
盡情地閉目,張開鬆軟的懷抱去接納那霏霏細雨,讓雨絲溫柔地輕拂臉頰,讓肌膚浸潤明麗乾淨而清爽。聽不見生活的喧囂,顧不了案頭的繁文縟節,也褪去了那些僵滯做作的皮笑肉不笑,怡然陶醉在閒庭信步的愜意中,眯縫著眼享受著閒情逸緻,不關注時事,摒棄飛短流長的困窘,甘願當一名目不識丁的鄉下女子,素而朝天地在自然之中,體驗一份純樸淳厚,然後露出來自內心深處的微笑--------顯示皓潔的八顆門牙。
理想與現實總是存在著差距,此時此刻不那么敏感了,諸多的是遺忘不快和感激生活,最大限度地放鬆身體的疲乏,長久靜默在這不易的時光中。
雨漸漸停了,那一處處的風景已然是被重新塗抹了一層原色,倏地鮮亮起來。
蓮步輕移至小橋之畔,荷葉田田,湖水碧碧,牽引你浮想翩翩。目光在這裡停駐了,吹到這裡的風也失眠了,時間更是凝固了。你宛若前世那手絹遮顏笑不露齒的女子,斜睨著水面,觀橋影映在碧水泱泱之中,想著甜恬的心事;亦或你又宛如那懷抱琵琶一曲>的女子,於流水之側衣袂漫飛地等待那從容而來的倜儻才子。雖然一些人注定是要陌生的,一些事注定不再被提起。但你暢遊在前生前世的因緣聚首後,定會聯想到今生今世再續前緣的地久天長,還祈盼著來生來世的心縈魂牽。
如若這小橋真是一把江南的鑰匙,就請她開啟我思鄉的心門牌號,讓那些塵煙往事在這一點一點地清晰復甦起來吧。許許多多的記憶又在一剎時涌了上來。那每每回家必經的小橋留下我放風箏的嚮往與快樂,離開故鄉這些年的點點滴滴,讓我覺得自己就是那風箏,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但總與線連結在一起,飛得再高再遠,線的源頭還牽在故鄉的手中。
過了小橋,就是大壩了。想當年有一位多情年青的江南才子徜徉其間,詠詩作畫。曾給大壩取了個好聽的有詩情畫意的名字------聖地,忍不住讓我想起朗朗而誦的一首宋詞來------裊裊水芝紅,脈脈蒹葭蒲,淅淅西風淡淡煙,幾點疏疏雨。草草展杯觴,對此盈盈女,葉葉紅衣當酒船,細細流霞舉。
沿壩而下往幽深小徑,濕潤而青綠的大片草地盡收眼底。當年的低矮青磚小屋已不見,淡淡的憂傷,讓人無法阻擋地湧來,那裡曾是嬉戲與躲藏無人打擾的地方,還能聽得見那曾在耳邊繚繞的愛我到永遠的呢噥軟語。風雨依舊,江南依舊。我心依舊。
返回的路途中雖然有一絲時不我待的蒼涼,但那獨有的欣喜與珍惜還是讓我忍不住頻頻回望。隨意品味著時光一去不回的輕愁,來聆聽一下青蟲蟋蟀的脆鳴,躡手躡足捕捉熒火蟲的開心,童心仍在快樂仍存。遠看湖邊橋下,煙雨中身披蓑衣手執釣竿的漁人,就感染一身的愜意和頓悟了願者上鉤的心態,收放自如;或站在小橋頭,遐思這裡迎來送往了幾多人,故鄉仍一如既往的慈祥。難道不是細細地品嘗了故鄉,曾帶給你的童年樂趣,少年的歡喜,青年的希望,中年的恬淡,一草一木,小橋流水人家不都有著眷戀不捨的江南況味與沁香,未曾有點滴遺漏和流失?!豈不是進鄉情更切了。
這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我就近走進這橋邊古樸的小店,店家客氣地招呼,我便選定了靠窗的位置,懶洋洋地深坐進藤椅,聽夜雨敲窗,享受著這心境的清涼,只期待將一生未了的情願,都消散在這迷離的細雨里,於這溶溶泄泄一蓑煙雨的江南故里隱居。
故鄉,遊子象池荷跳雨,散了還聚的珍珠。今夜無眠。
※本文作者:水湄風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