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手抄報:呼籲“語文”一分為二

2.一分為二後的“語言”是漢語,更準確地說是現代漢語,著重於現代漢語的基本規律及其運用的教學,完全不同於大學中文系所開的關於語言學的課程。

漢語是我們的母語,中學畢業生應當對自己的母語有相當的理性認識,而不能是一頭霧水,混油一片。為了培養一個真正有文化的中國人,為了形成和發展學生理解和運用漢語的能力,在中學開設漢語課完全必要。但合二為一以來,語言教學在語文教學中幾乎是節節敗退,一直退到現在提出“不宜刻意追求語文知識的系統和完整”。我以為中學畢業生應當具備較為系統和完整的漢語常識。當然,漢語課怎么開、教什麼、怎樣教等都必須從長計議。雖然我對現代漢語這門學問在中學生臨床套用上當時多少有點悲觀情緒,但我始終認為學習包括語言知識在內的語文知識是十分必要的,我參與主編的浙江師大《國中語文課本(實驗本)》也有較為完整系統的語文基本知識這一部分。在《語感論》一書中,我曾標舉“語感中心說”以反對“知識中心說”,我所指的步識中心說”是這樣一種語文教學指導思想,即認為語言能力是通過語文基礎知識的傳授,經由反覆不斷的訓練轉化而來,因而主張語文教學應以知識為中心,以訓練為主體,課文只是知識的例證,訓練的材料。至今我仍然認為“知識中心說”是錯誤的有害的。語感中心說並非語感唯一說。我認為語文素質還應有語文知識的積澱等等(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382頁)。在該書中我曾一再說“‘語感中心說’決不輕視更不排斥語言知識,但也不主張培養語感以‘語言知識為主導’”;“我們千萬不能把語感與理性的語文基礎知識人為地對立起來,也不能把傳授基礎知識視為語文教學的終極目的”。(見該書第386頁)

3.重視、強調文學教育,是我的一貫主張。我曾把文學比成青少年身上不可須臾或離的通靈寶玉,鼓吹可謂不遺餘力。但在《語文教改的第三浪潮》一書中有關文學教育功能的論述還有“左”的痕跡,我不能由於此書寫於上世紀80年代末而為自己辯護。

不能不承認,由於合二為一,幾乎把語言教育以及其他教育的責任全部推到文學教育身上,文學教育確實不堪重負,甚至因此而迷失了自己,變得不像、不是文學教育了。當然,文學教育諸多方面的問題同樣有待進一步深入探討。

4.“漢語”和“文學”基本上是兩股道上跑的車。“漢語”教育是從語言學的角度進行有關漢語言文字的基本知識、技能的教學,主要目的在於培養學生正確理解和運用漢語言文字的能力。文學教育是人格教育、心靈教育、情感教育、審美教育,它不能去講關於語言文字本身的系統完整的知識,也不能以培養學生的語言能力為主要責任。如果說文學是“心學”,那么漢語就是“人體解剖學”,當然互有聯繫,但畢竟不宜合二為一,混在一起進行教學。漢語的規律是從漢言語作品中抽象概括出來的,文學作品的言語只是它的源頭之一,並非全部。學習漢語規律有助於文學教育,文學教育也有助於提高漢語水平,但畢竟都有各自獨特的規律、各自獨特的任務,不能也不應相互取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兩者混教,要么文學教育淪為語言教育的附庸──文學教育雖然牽涉到語言文字的運用,文學作品的閱讀欣賞也要從語言入手,知言而會心,但絕對不能只是一味講究有關語言運用的技術、技能、技巧,若把文學作品當作語言知識的例證,文學教育必將患上喪魂失魄症而一命嗚乎;要么語言教育淪為文學教育的附庸──循著文學教育的路子走,語言教育勢必雞零狗碎,不可能在教學中形成自己完整的體系,不得不逐漸淡化,甚至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大體上說,幾十年來,有時西風壓倒東風,有時東風壓倒西風,語言教育和文學教育就在這種相互想要壓倒對方的折騰中走向“雙虧”“雙輸”“雙慘”。

總之,“語”“文”合二為一,兩敗俱傷;一分為二,“語”“文”可以各自甩開膀子,邁開大步,共同托起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