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浚簡介

王浚

王浚(206—286.1.28),字士治,小字阿童,弘農湖縣(今河南靈寶西南)人,西晉著名軍事家。   王浚出身於世代為二千石的官吏之家。他博通典籍,姿容修美,但由於不求名望,不謹細行,因而不為鄉里人所稱讚。後來,王浚改變原來的性格志節,變得疏通亮達起來。王浚性格“恢廓,素有大志”(《晉書·王浚傳》)。曾修造宅院,把門前的路開得有幾十步寬,人們問其故,王浚說:“吾欲使容長戟幡旗”(《晉書·王浚傳》)。眾人都笑他自不量力。王浚卻說:“陳勝有言,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晉書·王浚傳》)。   後王浚被召為河東從事。因王浚為人嚴正清峻,一此不廉潔的官吏聞其到任,皆望風而去。刺史徐邈有一女,賢淑有才,尚未許人,正在擇夫。徐邈大會僚佐之吏,讓女兒在內室察選。女兒相中了王浚,徐邈遂將女兒嫁給與王浚。   後來,王浚參征南軍事,羊祜見其不凡,深相接納。羊祜侄羊暨說:“浚為人志太,奢侈不節,不可專任,宜有以裁之。”羊祜卻不這樣認為,他說:“浚有大才,將欲濟其所欲,必可用也”(《晉書·王浚傳》)。於是轉任王浚為車騎從事中郎。有識者認為羊祜有伯樂之能。   後王浚任巴郡太守。巴郡與吳國相鄰,士兵苦於征役,所以,生下男孩都不願撫養。王浚到任,整肅有關法律條文,寬緩徭役租稅,對產育之人都給予休復之便,因而,保全救活了數千嬰兒。   泰始八年(272年),轉任廣漢太守,垂布德惠,百姓賴之。一次,王浚夢見有三把刀懸掛在屋樑之上,不—會,又益(增)一刀。王浚驚醒,以為不祥,主簿李毅附會夢境,向他拜賀說:“三刀為州字,又益一者,明府其臨益州乎”(《晉書·王浚傳》)?不久益州(州治在今四川成都)刺史皇甫晏被張弘所殺,朝廷果然升任王浚為益州刺史。王浚到益州,便設計將張弘等作亂之人全部誅滅。王浚因功被封為關內侯。王浚在任,廣施仁政,樹立威信,當地各族百姓,多來歸附。王浚因政績突出,被拜為右衛將軍、大司農。   車騎將軍羊祜當時正籌劃平吳,知王浚奇略過人。便密上表章,請仍留王浚於益州,參與平吳大計。泰始八年(272年),晉武帝依羊祜之建議,復任王浚為益州刺史。   當時吳國有童謠:“阿童復阿童,銜刀浮渡江,不畏岸上獸,但畏水中龍”(《晉書·羊祜傳》)。羊祜聽後,說:“此必水軍有功,但當思應其名者耳”(《晉書·羊祜傳》) 。 正逢益州刺史王浚被徵召任大司農。羊祜發現王浚的才能可當重任,而王浚的小字又是“阿童”,正應了童謠之言。於是上表請留王浚監益州諸軍事,加龍驤將軍。命其在巴蜀大量建造戰船,訓練水軍。   王浚承受詔命,修造戰船。王浚所建造的大型戰船,長120步,可裝載2000餘人,上構木城,築起樓櫓,四面開門,船上可騎馬馳騁。王浚還命人在船頭畫上鷁鳥怪獸,來震懾江神。後命其加快造船進度。如原來王浚在巴蜀只奉令以五六百屯田兵造船,後來又增加各郡士兵一萬人,一年就完成了造船任務,使王浚水軍“舟楫之盛,自古未有”(《晉書·王浚傳》),為實現“水陸並進”(《資治通鑑》·卷七十八)滅吳,提供了重要的軍事力量。   吳國方面,面對晉軍進攻的嚴重威脅。一些大臣深感憂慮。鳳凰三年(273年)七月,名將陸抗病重。仍抱病上書:“西陵、建平,國之蕃表,既處下流,受敵二境。若敵泛舟順流,舳艫千里,星奔電邁,俄然行至,非可恃援他部以救倒縣也。此乃社稷安危之機,非徒封疆侵陵小害也。臣父遜昔在西垂陳言,以為西陵國之西門,雖雲易守,亦復易失。若有不守,非但失一郡,則荊州非吳有也。如其有虞,當傾國爭之。臣往在西陵,得涉遜跡,前乞精兵三萬,而(至)者循常,未肯差赴。自步闡以後,益更損耗。今臣所統千里,受敵四處,外御強對,內懷百蠻,而上下見兵財有數萬,羸弊日久,難以待變。臣愚以為諸王幼沖,未統國事,可且立傅相,輔導賢姿,無用兵馬,以妨要務。又黃門豎宦,開立占募,兵民怨役,逋逃入占。乞特詔簡閱,一切料出,以補疆場受敵常處,使臣所部足滿八萬,省息眾務,信其賞罰,雖韓、白復生,無所展巧。若兵不增,此制不改,而欲克諧大事,此臣之所深戚也。若臣死之後,乞以西方為屬。願陛下思覽臣言,則臣死且不朽”(《三國志·吳書·陸抗傳》)。孫皓對此依舊置之不理。   同年,王浚在巴蜀造戰船時,大量碎木順流而下,建平太守吾彥見後,知晉將發兵順流而下,並把漂來的碎木拿給孫皓,說:“晉必有攻吳之計,宜增建平兵。建平不下,終不敢渡”(《晉書·王浚傳》)。但孫皓不從。泰始十年(公元274年),陸抗再次上疏,陳述加強建平、西陵防守的重要性。他說。“若其不然。深可憂也。”(《資治通鑑》·卷八十)但是,這些有重要戰略價值的建議,都沒有被採納。吳主孫皓認為晉無力攻吳,且吳有長江天險,難以攻破。因此他不修內政。暴虐如故。在軍事上不重軍備。放鬆長江上游的防務,當然更談不上通盤的戰略考慮和進行全面的防禦準備了。   鹹寧五年(279年)四月,王浚上書請求速伐東吳,他說:“臣數參訪吳楚同異,孫皓荒淫凶逆,荊揚賢愚無不嗟怨。且觀時運,宜速征伐。若今不伐,天變難預。令皓卒死,更立賢主,文武各得其所,則強敵也。臣作船七年,日有朽敗,又臣年已七十,死亡無日。三者一乖,則難圖也,誠願陛下無失事機”(《晉書·王浚傳》)。晉武帝認為王浚說得有理,但賈充、荀勖等重臣卻認為此議不可行,只有張華大力支持。後來,鎮南大將軍杜預也上表陳請伐吳,晉武帝這才同意伐吳,十一月,晉武帝採用羊祜生前擬制的計畫,發兵20萬人,分6路進攻吳國,而王浚水軍則為主力。   當時晉軍總的作戰意圖是:以司馬胄、王渾兩軍直逼建業,牽制吳軍主力,使其不能增援上游;以王戎、胡奮、杜預三軍奪取夏口以西各戰略要點,以策應王浚所率的7萬水陸大軍順江而下;然後由王浚、司馬胄、王渾軍南下東進,奪取建業。這樣的部署是符合當時實際情況的,因為吳國尚有兵力20萬人,就兵力對比而言,晉軍南下的兵力並不占多大優勢,只是吳軍兵力分散於沿江和江南各地,晉軍要分路予以各個擊破,才能迅速滅吳。   王浚將統兵攻吳,當年他在巴郡保全的那些嬰兒,如今都到了可以從軍的年齡。父母鼓勵他們說:“王府君生爾,爾必勉之,無愛死也”(《晉書·王浚傳》)!   太康元年(280年)正月,王浚率水陸大軍自成都沿江而下,過瞿塘峽、巫峽,進至秭歸附近。王浚率巴東監軍、廣武將軍唐彬攻破吳丹陽(今湖北秭歸東南),擒吳丹陽監盛紀。然後順流而下,進入西陵峽,遇到了吳軍設定的攔江鐵鎖和暗置江中的鐵錐。由於此前羊祜擒獲吳國間諜,詳細了解了吳國的這些江防措施,曾通告過王浚,王浚對此早有準備。此前,王浚命製造了幾十張大筏,並聯成百步見方,筏上綁著草人,草人身著鎧甲,手執棍棒。船隊行進時,先令善游泳者推著筏走在前面,筏遇到水下鐵錐,鐵錐就扎在筏上被拔掉了。又製作火炬,長十餘丈,大數十圍,灌以麻油置於船首,遇攔江鐵鏈即用火炬燒之,須臾鐵鏈融化而斷。晉水軍艦船遂通行無阻,順流直下。   吳軍以為這些障礙晉軍難以清除,未派兵把守。王浚水軍順利地掃除水中障礙,繼續進軍。二月初三,攻克西陵(今湖北宜昌市西北)。初五,又克荊門(在今湖北宜都西北,長江南岸)、夷道(今湖北宜都)二城,俘吳鎮南將軍留憲、征南將軍成據、宜都太守虞忠、監軍陸晏等,繼而進逼樂鄉(今湖北松滋東北,長江南岸)。王浚占樂鄉,殺吳水軍都督陸景。   王浚占樂鄉後,為爭功,竟上報朝廷,謊稱他已得孫歆之頭。但孫歆已為杜預部所擒,王浚不知。後來杜預把孫歆活著送往朝廷,洛陽人大笑不已,一時成為笑柄。   司馬炎鑒於各路晉軍進展順利,於二月十八日進一步調整了部署:命王浚都督益、梁諸軍東下,“掃除巴丘(今湖南嶽陽),與胡奮、王戎共平夏口、武昌,順流長鶩,直造秣陵”(《晉書·武帝紀》)。同時命杜預南下,並分兵1萬人給王浚,7000給唐彬;命胡奮攻克夏口後分兵7000人給王浚;王戎平定武昌後分兵6000人給唐彬,以加強順流直下的兵力。並提升王浚為平東將軍、假節、都督益、梁諸軍事。   王浚自出兵後,兵不血刃,攻無堅城。王浚依照晉武帝之命,繼續順江而下。王戎即自督大軍臨江,吳牙門將孟泰以蘄春(今湖北蘄春西南)、邾(今湖北黃岡西北)二城降。王戎又遣參軍羅尚、劉喬會同王浚攻克武昌,吳江夏(郡治武昌,今湖北鄂城)太守劉朗督武昌諸軍投降。至此,長江上游的作戰基本結束。於是,順流鼓桌,直搗三山(今江蘇南京西南長江東岸)。   王浚率水陸軍於三月十四日自武昌東下順流到達牛渚。吳主孫皓遣游擊將軍張象率舟師萬人阻擊。但軍心已散,部下望旗而降。孫皓君臣聞王浚軍“旌旗器甲,屬天滿江,威勢甚盛,莫不破膽”(《晉書·王浚傳》)。徐陵督陶浚向孫皓自請親率水軍2萬迎戰,士卒聞知當夜逃潰。王浚軍乘勢東下,過三山,三月十五日,以“戎卒八萬,方舟百里”(《資治通鑑》·卷八十一),進至建業。孫皓採納光祿勛薛瑩、中書令胡沖的建議,向王浚送文請降:“吳郡孫皓叩頭死罪。昔漢室失御,九州幅裂,先人因時略有江南,遂阻山河,與魏乖隔。大晉龍興,德覆四海,暗劣偷安,未喻天命。至於今者,猥煩六軍,衡蓋露次,還臨江渚。舉國震惶,假息漏刻,敢緣天朝,含弘光大。謹遣私署太常張夔等奉所佩璽綬,委質請命”(《晉書·王浚傳》)。   三月,王浚進入建業,孫皓備亡國之禮,素車白馬,肉袒面縛(兩手反綁),銜璧牽羊,大夫衰服,士輿櫬,率領太子孫瑾等二十一人到王浚營門。王浚親解其縛,接受寶璧,焚燒棺櫬,派人將孫皓送到晉都。同時,查收吳國圖籍,封存吳國府庫。晉武帝派使者犒賞王浚的部隊。   滅吳之戰,王浚共攻克四州,四十三郡,俘獲人口五十二萬三千,兵員二十三萬,戰功卓著。至此,吳國滅亡,三國分裂的局面隨之結束。   伐吳之始,武帝下詔命令王浚進軍建平,受杜預指揮,到秣陵,轉受王渾指揮。杜預到江陵,對將帥們說:“若浚得下建平,則順流長驅,威名已著,不宜令受制於我。若不能克,則無緣得施節度”(《晉書·王浚傳》)。王浚到西陵,杜預寫信給他,信中說:“足下既摧其西籓,便當逕取秣陵,討累世之逋寇,釋吳人於塗炭。自江入淮,逾於泗汴,溯河而上,振旅還都,亦曠世一事也”(《晉書·王浚傳》)。王浚得信大喜,把杜預的信表呈晉武帝。   當王浚將到秣陵時,王渾派使者請王浚暫停舟師,上岸商討戰事。王浚藉口“風利,不得泊也”(《晉書·王浚傳》),不肯上岸,揮師直進,乘勝納降。王渾早就擊敗了孫皓的中軍,斬張悌等人,停兵在此,未即進擊。如今王浚一鼓克敵,乘勝納降,王渾一則以怒,一則以恥,於是上表朝廷,說王浚違詔,不聽調遣,並羅織罪狀予以誣告。   主管部門準備用檻車把王浚押回京師處理,武帝不許。只是下詔責備王浚:“伐國事重,宜令有一。前詔使將軍受安車將軍渾節度,渾思謀深重,案甲以待將軍。云何徑前,不從渾命,違制昧利,甚失大義。將軍功勳,簡在朕心,當率由詔書,崇成王法,而於事終恃功肆意,朕將何以令天下”(《晉書·王浚傳》)?   王浚上書自辯:   “臣前被庚戌詔書曰:‘軍人乘勝,猛氣盆壯,便當順流長騖,直造秣陵。’臣被詔之日,即便東下。又前被詔書云:‘太尉賈充總統諸方,自鎮東大將軍胄及渾、浚、彬等皆受充節度’,無令臣別受渾節度之文。   臣自連巴丘,所向風靡,知孫皓窮踧,勢無所至。十四日至牛渚,去秣陵二百里,宿設部分,為攻取節度。前至三山,見渾軍在北岸,遣書與臣,可暫來過,共有所議,亦不語臣當受節度之意。臣水軍風發,乘勢造賊城,加宿設部分行有次第,無緣得於長流之中回船過渾,令首尾斷絕。須臾之間,皓遣使歸命。臣即報渾書,並寫皓箋,具以示渾,使速來,當於石頭相待。軍以日中至秣陵,暮乃被渾所下當受節度之符,欲令臣明十六日悉將所領,還圍石頭,備皓越逸。又索蜀兵及鎮南諸軍人名定見。臣以為皓已來首都亭,無緣共合空圍。又兵人定見,不可倉卒,皆非當今之急,不可承用。中詔謂臣忽棄明制,專擅自由。伏讀嚴詔,驚怖悚忄栗,不知軀命當所投厝。豈惟老臣獨懷戰灼,三軍上下鹹盡喪氣。臣受國恩,任重事大,常恐託付不效,孤負聖朝,故投身死地,轉戰萬里,被蒙寬恕之恩,得從臨履之宜。是以憑賴威靈,幸而能濟,皆是陛下神策廟算。臣承指授,效鷹犬之用耳,有何勳勞而恃功肆意,寧敢昧利而違聖詔。   臣以十五日至秣陵,而詔書以十六日起洛陽,其間懸闊,不相赴接,則臣之罪責宜蒙察恕。假令孫皓猶有螳螂舉斧之勢,而臣輕軍單入,有所虧喪,罪之可也。臣所統八萬餘人,乘勝席捲。皓以眾叛親離,無復羽翼,匹夫獨立,不能庇其妻子,雀鼠貪生,苟乞一活耳。而江北諸軍不知其虛實,不早縛取,自為小誤。臣至便得,更見怨恚,並雲守賊百日,而令他人得之,言語噂沓,不可聽聞。   案《春秋》之義,大夫出疆,由有專輒。臣雖愚蠢,以為事君之道,唯當竭節盡忠,奮不顧身,量力受任,臨事制宜,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若其顧護嫌疑,以避咎責,此是人臣不忠之利,實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不自料,忘其鄙劣,披布丹心,輸寫肝腦,欲竭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庶必掃除凶逆,清一宇宙,願令聖世與唐虞比隆。陛下粗察臣之愚款,而識其欲自效之誠,是以授臣以方牧之任,委臣以征討之事。雖燕主之信樂毅,漢祖之任蕭何,無以加焉。受恩深重,死且不報,而以頑疏,舉錯失宜。陛下弘恩,財加切讓,惶怖怔營,無地自厝,願陛下明臣赤心而已”(《晉書·王浚傳》)。   王渾又把揚州刺史周浚的信上呈武帝。信中說王浚的部下掠得孫皓寶物,火燒孫皓宮殿。   王浚再次上表聲辯:   “被壬戌詔書,下安東將所上揚州刺史周浚書,謂臣諸軍得孫皓寶物,又謂牙門將李高放火燒皓偽宮。輒公文上尚書,具列本末。又聞渾案陷上臣。臣受性愚忠,行事舉動,信心而前,期於不負神明而已。秣陵之事,皆如前所表,而惡直醜正,實繁有徒,欲構南箕,成此貝錦,公於聖世,反白為黑。   夫佞邪害國,自古而然。故無極破楚,宰嚭滅吳,及至石顯,傾亂漢朝,皆載在典籍,為世所戒。昔樂毅伐齊,下城七十,而卒被讒間,脫身出奔。樂羊既反,謗書盈篋。況臣頑疏,能免讒慝之口!然所望全其首領者,實賴陛下聖哲欽明,使浸潤之譖不得行焉。然臣孤根獨立,朝無黨援,久棄遐外,人道斷絕,而結恨強宗,取怨豪族。以累卵之身,處雷霆之沖;繭栗之質,當豺狼之路,其見吞噬,豈抗唇齒!   夫犯上乾主,其罪可救,乖忤貴臣,則禍在不測。故朱雲折檻,嬰逆鱗之怒,慶忌救之,成帝不問。望之、周堪違忤石顯,雖闔朝嗟嘆,而死不鏇踵。此臣之所大怖也。今渾之支黨姻族內外,皆根據磐辱,並處世位。聞遣人在洛中,專共交構,盜言孔甘,疑惑觀聽。夫曾參之不殺人,亦以明矣,然三人傳之,其母投杼。今臣之信行,未若曾參之著;而讒構沸騰,非徒三夫之對,外內扇助,為二五之應。夫猛獸當途,麒麟恐懼,況臣脆弱,敢不悚栗。   偽吳君臣,今皆生在,便可驗問,以明虛實。前偽中郎將孔攄說,去二月武昌失守,水軍行至。皓案行石頭還,左右人皆跳刀大呼云:“要當為陛下一死戰決之。”皓意大喜,謂必能然,便盡出金寶,以賜與之。小人無狀,得便持走,皓懼,乃圖降首。降使適去,左右劫奪財物,略取妻妾,放火燒宮。皓逃身竄首,恐不脫死,臣至,遣參軍主者救斷其火耳。周浚以十六日前入皓宮,臣時遣記室吏往視書籍,浚使收縛。若有遺寶,則浚前得,不應移蹤後人,欲求苟免也。   臣前在三山得浚書云:‘皓散寶貨以賜將士,府庫略虛。而今復言金銀篋笥,動有萬計’,疑臣軍得之。言語反覆,無複本末。臣復與軍司張牧、汝南相馮紞等共入觀皓宮,乃無席可坐。後日又與牧等共視皓舟船,渾又先臣一日上其船,船上之物,皆渾所知見。臣之案行,皆出其後,若有寶貨,渾應得之。   又臣將軍素嚴,兵人不得妄離部陣間。在秣陵諸軍。凡二十萬眾。臣軍先至,為土地之主。百姓之心,皆歸仰臣,臣切敕所領,秋毫不犯。諸有市易,皆有伍任證左,明從券契,有違犯者,凡斬十三人,皆吳人所知也。余軍縱橫,詐稱臣軍,而臣軍類皆蜀人,幸以此自別耳,豈獨浚之將士皆是夷齊,而臣諸軍悉聚盜跖耶!時有八百餘人,緣石頭城劫取布帛。臣牙門將軍馬潛即收得二十餘人,並疏其督將姓名,移以付浚,使得自科結,而寂無反報,疑皆縱遣,絕其端緒也。 又聞吳人言,前張悌戰時,所殺財有二千人,而渾、浚露布言以萬計。以吳剛子為主簿,而遣剛至洛,欲令剛增斬級之數。可具問孫皓及其諸臣,則知其定審。若信如所聞,浚等虛詐,尚欺陛下,豈惜於臣!雲臣屯聚蜀人,不時送皓,欲有反狀。又恐動吳人,言臣皆當誅殺,取其妻子,冀其作亂,得騁私忿。謀反大逆,尚以見加,其餘謗沓,故其宜耳。   渾案臣‘瓶磬小器,蒙國厚恩,頻繁擢敘,遂過其任’。渾此言最信,內省慚懼。今年平吳,誠為大慶,於臣之身,更受咎累。既無孟側策馬之好,而令濟濟之朝有讒邪之人,虧穆穆之風,損皇代之美。由臣頑疏,使致於此,拜表流汗,言不識次”(《晉書·王浚傳》)。   王浚回到京都,有司劾奏他違詔不受王渾節度,應坐大不敬罪,交付廷尉。武帝下詔說:“浚前受詔徑造秣陵,後乃下受渾節度。詔書稽留,所下不至,便令與不受詔同責,未為經通。浚不即表上被渾宣詔,此可責也。浚有征伐之勞,不足以一眚掩之”(《晉書·王浚傳》)。   有司又上奏,說王浚赦後燒毀敵船一百三十五艘,應該交付廷尉推究,武帝又下詔不許。   晉武帝拜王浚為輔國大將軍,領步兵校尉。有司上奏說,按規定輔國大將軍不是達官,應該不置司馬,不給官騎。武帝下詔,照征鎮之例。給予五百大車,增兵五百人為輔國營,給予親騎百人、官騎十人,置司馬。並加封為襄陽縣侯,食邑萬戶。封子王彝為楊鄉亭侯,邑千五百戶。賜絹萬匹,又賜衣一襲、錢三十萬及食物。   王浚認為自己建有大功,但卻被王渾父子和其他豪強壓抑,並且屢屢遭有司彈劾,心中頗為不平。所以每次進見,談起攻伐之勞和受屈之狀,就不勝怨憤,有時還會說出過激的話來。武帝知其心意,常常寬宥他。   益州護軍范通是王浚的外親,曾對王浚說:“卿功則美矣,然恨所以居美者,未盡善也。”王浚問其原因,范通解釋說:“卿鏇旆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吳之事。若有問者,輒曰:‘聖主之德,群帥之力,老夫何力之有焉!’如斯,顏老之不伐,龔遂之雅對,將何以過之。藺生所以屈廉頗,王渾能無愧乎!”王浚說:“吾始懼鄧艾之事,畏禍及,不得無言,亦不能遣諸胸中,是吾偏也”(《晉書·王浚傳》)。   當時,人們均認為王浚功高賞薄。於是,博士秦秀、太子洗馬孟康、前溫令李密都上表為王浚鳴不平。武帝便升任王浚為鎮軍大將軍,加散騎常侍,領後軍將軍。王渾到王浚那裡,王浚總要嚴加防備,然後才相見。   自平吳之後,王浚勛高位重,一改其生活方式,錦衣玉食,極其奢侈。他所推薦引用的,大多是蜀人。太康六年(285年),王浚又轉任他為撫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特進,散騎常侍、後軍將軍如故。   同年十二月庚子(公元286年1月28日),王浚去世,終年八十,謚武,其子王矩嗣。王浚葬在柏谷山,墳墓闊大,圍牆周長四十五里,松柏茂盛。   點評:晉滅吳之戰是中國戰爭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突破長江天塹的江河進攻戰。此役創造了水陸俱進、多路並發、順流直下的大江河進攻方略,結束了東漢以來數十年的分裂局面,亦為後世用兵長江提供了借鑑。在作戰中,王浚率的水軍始終作為主力,對這場戰爭的勝利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在當時的情況下,千里長江天塹是難以克服的障礙,何況吳國以舟楫為輿馬,水軍向來強大。曹操敗於赤壁;曹丕攻吳,臨江而返,都因受限於長江。王浚編練了一支強大的水軍。這支水軍從巴蜀啟航,沿江東下,破鐵鎖,除鐵錐,斬關奪隘,所向披靡,只用40多天就駛抵建業。然後又不失時機地配合步兵發起總攻。終於迫使吳主孫皓投降,滅亡了吳國。但王浚矜功自伐,負氣任志,致使喧黷宸扆,爭起朝堂,白璧生瑕,殊可嘆惜!然比之鄧艾,實為萬幸矣!   西塞山懷古——劉禹錫(唐)

王浚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過王浚墓——李隆基(唐)

吳國分牛斗,晉室命龍驤。受任敵已滅,策勛名不彰。居美未盡善,矜功徒自傷。

長戟今何在,孤墳此路傍。不觀松柏茂,空餘荊棘場。嘆嗟懸劍隴,誰識夢刀祥。   奉和聖制過王浚墓——張九齡(唐)

漢王思鉅鹿,晉將在弘農。入蜀舉長算,平吳成大功。與渾雖不協,歸皓實為雄。

孤績淪千載,流名感聖衷。萬乘度荒隴,一顧凜生風。古節猶不棄,今人爭效忠。   奉和聖制過王浚墓應制——張說(唐)

牛斗三分國,龍驤一統年。智高寧受制,風急肯回船。有策擒吳嚭,無言讓范宣。

援孤因勢屈,功重為讒偏。舊跡灰塵散,枯墳故老傳。百代逢明主,何辭死道邊。   過王浚墓——羅鄴(唐)

埋骨千年近路塵,路傍碑號晉將軍。當時若使無功業,早個耕桑到此墳。   王浚墓——(唐)

男兒未必盡英雄,但到時來即命通。若使吳都猶王氣,將軍何處立殊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