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高峰論壇演講稿:夢的顏色

尊敬的各位老師,尊敬的同學們:

這裡,是一個令人敬畏的講壇。

首先,就高峰論壇而言,我身高不過1.6米,沒有海拔可以長篇闊論;

其二,我雖然是xx市文化與經濟促進會的會長,能夠把xx市著名的教授、專家、學者和xx市的富商巨賈們揉合在一起,但我本人不是企業家,屬於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的無產階級。也不是學識淵薄、德高望重、可以指點江山的專家學者。我就是一個靠寫報告文學,勉強維繫家庭的偽文人。

但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你就得哪怕擠出笑容來,也要努力地活著!因為這個時代不允許半點自卑,這個時代不允許說‘我不行’!

但無論如何,請同學們破例讓我自卑一把,通過這個自卑,讓我盡情地發泄我對你們的羨慕嫉妒恨,通過這個自卑,可以足顯我對你們由衷的敬重!

大概三年前吧,也是這個地方,中國小小說創作基地在這裡掛牌。我們一幫作家在惠州學院飯堂用餐的時候,東莞橋頭作家協會的主席、因為姓喬,我們都叫他喬老爺,他很羞澀也很激動地低聲對我說:“華生兄,我終於嘗到大學生飯菜的滋味了。”

我知道喬老爺文學功底了得,還知道他祖上成份很高,不是地主資本家這類剝削階級,就是右派xx分子之類。他是因為政審不合格失去上大學資格的。

我很痛情他,同時也可憐自己。我壓低聲音附在他的耳邊,很淒楚地道了聲:“我也是。”說罷,我和喬老爺相對一視,彼此都看到了對方晶瑩的眼淚。

我曾經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但上國小的第二年,文化大革命爆發。與此相應的是少先隊變成了紅小兵,我在讀五年級時,成為了學校紅小兵團的團長,還管著六年級的大哥大姐。也是這一年,全國實行教育改革,即國小從六年改成五年,中學也從六年改為四年(初、高中各二年。)到1975年元月高中畢業,我實際上唯讀了九年書。

1975年元月,暮冬的黃昏不像夏季和秋季,夜幕從天空罩下來的時候說來就來了。我的手裡卷著最後一張“五好學生”獎狀,和同學們一起默默地走出了學校的大門,從此結束了金色的學生年代。

我沒有上大學的奢望,因為那個時代根本沒有大學可上。我們面臨著國家既定的所謂的“四個面向”(即面向部隊、面向工廠、面向農村、面向邊疆。),而實際上我們只能面向農村上山下鄉。

我其實是幸運的,因為毛澤東主席的暮年特別關愛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當時有一種說法叫“知青是毛主席的么兒子”,再加上我或許比其它知青更優秀,在共和國組建農村電影放映隊的時候,我陰差陽錯地成為了xx省唯一的知青放映員。所謂“福兮禍所伏”,災難從我得意的那天開始,就已經向我慢慢走來。

1977年10月12日,國務院批轉了教育部《關於1977年高等學校招生工作的意見》。檔案規定:凡是工人、農民、上山下鄉和回鄉知識青年、復員軍人和應屆畢業生,符合條件均可報考……

我是從公社的高音喇叭里聽到這個訊息的。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份加急電報:“母親病危,速歸!”

我風急火燎地趕到家裡時,母親正在家裡燒飯。

我的心裡一楞,面對著紅光滿面的母親,心中的疑問不敢說出來。母親問我是不是公社派來出差順路回家的,我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到了晚上,我的朋友杜平出現在我的面前。杜平是我的同校學友,我們都是學校的文科尖子。他比我高一屆,也比我早一年下放農村,兩個人都是石門縣知青辦心中有數的知青人才。杜平問我知不知道恢復高考了?

我楞了楞,反問道:“是你搗的鬼?”

“不這樣的話,你回得來?”杜平接著說:“晚上,我們一起去學校找老師。”

我和杜平晚上回到了母校,在恩師那裡抱回一大堆的高考複習資料和教材。兩個人約定: 一起報考湘潭大學(理由是xx大學的校長是楊xx,那裡是批林批孔的前沿陣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帶著這些資料和夢想回到了公社。

公社教辦的領導把我報考的事情向公社書記作了匯報,在他們的心裡,我一直是很優秀的,一旦報考,必被錄取。教辦的同志考慮到我是放映員,走了的話,公社電影隊勢必要癱瘓一段時間。他們向公社書記匯報的目的,就是要公社黨委早作安排。

公社黨委辦公室主任通知我,說公記書記要找我談話。

書記開門見山地問我:“你想參加高考?”

我說是。

書記又說:“你走了電影隊咋辦?貧下中農咋辦?”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垂頭喪氣地從書記辦公室走了出來。在經過公社中學的時候,教辦的負責人把兩張黑白照片退給了我,說公社黨委不同意給我辦准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