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心醉

我輕輕走入一個小院的絕代風華。

南邊的石榴樹鬱鬱蔥蔥,伸展著腰肢,便有三三二二的枝丫伸出了小院外面了,哎呀呀,根本就是個好奇的寶寶嘛,看見外面一方天地,就興奮了。聽見了嗎,風兒送來它“沙沙”的笑聲;西邊幾盆嬌小的植物靠在一起說著秘密私語,文文靜靜的文竹被圍在中間,幾株蘆薈相互擠著互不相讓,熱鬧得很;一棵月季高高地昂頭,張揚著自己的美,不屑加入它們,孤芳自賞;北邊有兩棵門衛似的鐵樹護在客廳大門兩旁,尖銳剛硬的刺讓一旁的月季都膽顫。再看看腳底下,鋪著的石板間有著不寬不窄的縫隙,幾株三葉草就在這安家落戶了!

我使勁地深呼吸,清新香氣伴著空氣進入我的心肺,那種仿佛釀好的美酒般的感覺十分妙不可言,我嚷嚷道“醉了!醉了!”

外公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亂說什麼呢!莫不是你偷喝了我的酒?”“才不是呢,外公的酒絕對沒這小院醉人。”我反駁,一會兒又堆起滿臉的笑,奉承道:“外公的小院打理得真好,小時候這么漂亮,現在更漂亮!”

外公哼了一聲:“從小看到大,這小院還不看夠?”我援手:“沒有沒有,我陶醉得很,陶醉得很。”

真真是陶醉得很,我就在這小院長大的,從上幼稚園時,我的周末都在這小院度過。

那時候,外公給我安排的周末從沒有變過。一大清早的,小院的植物才剛剛睡醒,外公就把一張小桌子拉到院子裡,拖著我過去開始背書。他手中捧著一本?小學生必背古詩70+10首?,一字一句地念給我聽:“搶(羌)笛何許(須)怨楊柳,春風不過(度)玉門關。”

外公鄉音重,他就這么模模糊糊地念給我念了,我也就這么糊裡糊塗地背了;“搶(羌)笛何許(須)怨楊柳,春風不過(度)玉門關。”以至於後來老師真正教古詩時,我對著熟悉而陌生的詩,總要誹腹一遍外公那不普通的國語。

背完詩之後呢,外公自然不會就此束手。“來來來,別撲蝴蝶了,過來練字。”小桌上已經放好了字帖、毛筆、和墨水。淡淡的墨香飄散縈繞著植物的清香,我在小院的這頭都感受的到。一顆心像泡在酒里似的,醉醺醺的。外公見我的神情,笑道:“若真想醉,我把剛買的酒給你喝如何?”

年幼的我不知如何反駁外公的調侃,如今我倒可以回上一句:“我是心醉,是這小院讓我心醉。”

是心醉呵。醉心於小院的景,每一秒呼吸到的清香讓人沉淪;醉心於這小院的時光,一點一滴沉載滿滿的眷戀;醉心於小院的情,外公帶著寵溺的笑不時浮於眼前。

……

心在淪陷,小院灌給我的酒,怕是醒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