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車遲遲未到。無奈,我只得以發獃來打發時間。當我把目光投向車來車往的柏油路中央時,驚奇地發現,那裡站著一個正在起舞的姑娘。
不,那裡沒有人,我說的“姑娘”,只是柏油路的裂縫組成的一個跳舞的女孩形象。
一隻腳尖直直地踢到後腦,左手畫了道完美的曲線停在頭頂,右手輕拉著蓬蓬的裙邊。是個“天鵝湖”的經典動作。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高高揚起的臉上一雙精緻的眼眸和腦後垂下的淡淡的髮捲兒。
面對這一渺小得像一粒塵的奇蹟,我沉默了。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如果稻草人是麥田的守望者,那這女孩就是十字街口的守望者了。但稻草人守望的是春的蔥翠,夏的金黃,即使秋冬麥地已空曠無物,陪伴他的還有秋葉和冬雪。而這女孩能守望些什麼呢?整日的烏煙瘴氣,酒綠燈紅,不僅不如稻草人那樣自在悠閒,反而還需要一點耐心。
當然,也許她並非是在守望著什麼,只是單純地樂意起舞罷了。而我,依然願意把這理解成為,這女孩正在等一個十分重要的人,她希望他(她)能看到自己的美麗,所以才保持這個姿勢很多年。
但同時,我開始替這姑娘悲哀:即使她有一雙美麗的眼,但她正醉心於舞蹈,如何能留意她等待的那人?也許他(她)早已騎著腳踏車一邊吹口哨一邊輕快地駛過。帶起的風也許搖動了她的裙擺,吹起了她的發梢,但她卻沒有留意,也無從察覺。就這樣,雖已然錯過,她卻依然傻傻地保持這個姿勢很多年。
公車終於絕塵而來。扶著扶手,我心裡亂亂的,安慰自己:“如果那人真的值得她流逝青春來等待,那他(她)就一定會來,哪怕只為看她的舞步。”
後視鏡中飄過一片深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