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的眼淚

“哇!大花石頭!”弟弟大聲叫著、笑著,撲向那靜靜躺在水庫石子灘上的一塊美麗大“鵝卵石”。也真怪,那石頭活像一副鎧甲,上面布滿花紋,以六邊形的方式有序地排列著;石頭上方的外表皮,被清澈碧綠的湖水沖刷得亮晶晶的,在春日的暖陽下,與那碧波粼粼相鋪相成。它就這樣輕輕地仰望著頭上的高架橋,在山光水色中,不知已經過了幾百年安逸的生活。一直到一群孩子的到來,打破了寧靜,在碧波中泛起一片漣漪;它楚楚可憐地縮成一團,在一雙雙小手大手上,悄悄地哭泣。

“你們憑什麼抓我來?”它好似在說,“我在這裡呆了幾百年,是這裡的老壽星。”是的,在我們殘忍地搬走它時,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多少條生靈,在呼喚它的名字。周圍都是它的好夥伴,他經歷了歷史浪潮無數次的沖刷和挑戰:百年戰火奪不走它頑強的生命,千年浪沙卷不走它的一絲一毫。它在風雨中找尋著衝上岸的美食,它一次次挑戰自然的極限,經歷過多少風風雨雨、命懸一線,都頑強地存活了下來。偏偏是兩雙手,二十根稚嫩的手指頭,就這樣把它帶走了。這個當年叱吒風雲的大龜王,就這樣將被帶到一個隔著千山萬水的遙遠地方。

叔叔高興地舉著大龜,把它放在車座後面。貪心的人們,豈不知這將剝奪它一生的自由?它不願被充滿漂白粉的水同化,變成一隻供人享樂的玩物:想那些寵物狗們,它們早已忘了,它們的祖先是狼。它不願自己的胃被添加劑充滿,更不願自己的肺被污染所傷害!

這時,它忽然看見了自己的夥伴——在叔叔的手上,躺著另一隻烏龜。那烏龜的花紋與它不同,也縮著頭,靜靜地趴在另一輛車的車座後,它大概是雌性。一滴晶瑩的熱淚從眼眶中湧出,在布滿皺紋墨綠的臉上,我清楚地看見,它的眼眶裡充滿淚花。那或許是它的好夥伴,或是妻子什麼的,它們共同在這石子灘上度過了將近一生一世,到頭來卻連個想看凝噎的時間也沒有。這離別苦更與誰人說?只能俏悄地哭泣、哭泣……

貪心的人啊,你們真的認為那些生活在花花世界中的奇珍異獸很快樂嗎?你們真的天真的認為,那些故意討好主人的動作是它們由衷發出的嗎?不!它們只是為了不被餓死,因為在這根本不適合它們生存的城市裡,被拋棄就意味著死亡!

當我看到一隻只被裝飾的花花綠綠的寵物,在街上邁著“華貴”的步子行走時,我並不在意它們的容貌,而感到無限憂傷。它們並不值得艷羨,pm2.5充滿了它們脆弱的肺,自從落到人類手中,它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會孤獨終老--沒有同類,沒有後代,沒有親人。它們失去了自由,像人類的奴隸,不得不用滑稽的表情取悅於人,不得不用美麗的面容賣弄於人,這一切,多可憐,又多可恨!

這一次,我看到了烏龜眼淚背後的秘密,它似乎在說:“請你們給動物一個容身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