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絡

摺疊的痕跡,為了顯示歲月的流逝。歷經千萬次重複的收縮,我們的皮膚生出了凹凸不平的條紋。它的存在,讓我們變得成熟,或者說蒼老。皺紋,是無情流逝的歲月的永恆見證者。

皺紋在生活中扮演預示人老去的角色,同時,它和白髮一樣,在文學作品中是無私奉獻的象徵:母親頭上新生的幾根白髮,臉上深淺不一的道道皺紋。

皺紋遭到了許多愛美女性的厭惡。人們使用各種化妝品來減緩皮膚的衰老,但皺紋還是會悄悄來到,當你微笑時,肌肉的收縮也會帶來皮膚的變形,從而為皺紋的出現提供一條捷徑。皺紋是不可抗拒的,它在我們的皮膚上連成一條一條的脈絡,最終宣告著一個人久經滄桑,風華已逝。

皺紋顯示著歲月的流逝,而葉脈則為植物提供無限的活力。一條條細小的葉脈,為葉片輸送著維持生存的水分。這些被輸送上來的水分,大部分通過植物葉片的氣孔,揮發到空氣中去。這便是植物的蒸騰作用。剩下的那部分水,則參與了植物的光合作用。倘若沒有葉脈把水分輸送到葉子的每個角落,植物就無法正常地生存下去。

脈絡,是不對稱設計。蝸牛在地上爬行時留下的黏液,城市中錯雜的電線。脈絡無處不在,將自然與人類社會巧妙地連線。

甚至大地都是有脈絡的,曲折的河流匯聚成氣勢磅礴的大江,大江受地形影響,有時也形成分流。這些脈絡,都是富饒的標記。土地長時間沒有受到雨水的滋潤,裂開了一道又一道溝痕,這溝痕也像河流,是大地對水源的呼喚。人們在地上鋪起一條條公路,將相隔的城鎮連在一起。為方便通行,公路需要建得直一些,而山間小路有時則會考慮到我們的視覺享受,在一些風景美的地方,故意曲折一些,好讓我們能盡情地欣賞自然風光。在地面下,也有許多我們不常見到的脈絡:植物的根又長又密,為了能從大地中汲取更多養分;蚯蚓在土裡尋找食物,鑽出了四通八達的隧道。

脈絡無處不在,就像我們有意修飾的並不完美的生活。燒裂的陶碗,筆在紙上畫出的無規律的線,玻璃上裂開的細縫。我們甚至彼此並不知曉,每個人如何隱秘地鐫刻著各自記憶的脈絡,快樂與悲傷的脈絡。

中學地理課本向我們展示由衛星拍攝到的外太空圖片:漆黑的深淵裡,星星閃爍著五彩的光。聰明的人們,把它們想像成一種奇異的形態——我們謂之的美麗星座,不過是由不存在的脈絡連線而成的。

因為思想的深邃,在我的眼裡,萬物,不過是一些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