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我凝視著那皎潔的月亮，想起了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想起了在遠方工作的爸爸。突然，我想起了那張苦笑著的臉。
三年前的一天晚上，爸爸經過我的再三請求，同意和我一起去參加學校的家長會。爸爸不是不想來，而是家裡確實忙不過來，我的弟弟才滿兩個月，媽媽身子又虛弱，可是聽說我被評為“三好學生”後，爸爸還是來了。
教室里，老師正在講家長會注意事項。可是我一句話也沒聽進去——爸爸怎么還不來？我心急如焚，桌子都快被摳出了洞。忽然，窗外出現那張熟悉的面孔：爸爸來了！我鬆了一口氣，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爸爸笑著向我打了聲招呼走了進來。我發現爸爸今天穿得很正式，看上去似乎很年輕。與爸爸打了招呼後，我無意間向周圍描了一眼，忽然看到同學們都朝著我爸爸笑。我有點兒心慌，總覺得凶多吉少，突然，我看見了爸爸的牙齒！爸爸的牙齒是彎曲的，里一個外一個，有些像扭來扭去的長城，因為爺爺小時侯對爸爸很苛刻，導致爸爸營養不良，連牙齒也那么醜。我似乎恍然大悟，對爸爸使了個眼色，並小聲的說：“別說話。”爸爸先是一愣，隨即像明白了什麼似的，慢慢地閉上了嘴。我看到，爸爸的臉似乎有些扭曲，不過，幾秒之內，爸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接著抿嘴笑了，笑得那么不大自然。我想，也是，當著這么多同學的面，總不能陰沉著臉吧。然後我帶爸爸去了大禮堂，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晚上回到家，我看了《恰同學少年》，裡面有一個學生，家裡很窮，學費都是他爸爸做苦力拚出來的。有一天，他的爸爸去學校探望他。結果那個學生居然說他爸是他家的車夫！我此時覺得那個學生這是沒有一點兒良心。這時，媽媽對我說：“你不就像那個學生嗎？”我愣住了。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意識到自己錯了。忽然我猛地想起，爸爸在教室里那張抿嘴笑的臉，其實是一張苦笑著臉啊！
想到這兒，我垂下了頭，喉嚨哽住了，似乎有異樣的東西在蠕動。月光下，我的眼裡異樣的東西，發著一閃一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