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啟蒙老師

剛剛擬了一個教師節徵文繪畫的通知,坐在桌前,不由得回憶起曾經教過自己的老師,如若,讓我也寫篇文章,我會把筆觸投向誰呢?有人說,真正的好老師距離靈魂很近,我叩問自己的靈魂,那個最平凡最普通的身影浮動在眼前,拔開深埋的記憶,泛黃的時光依稀透出一種熟悉的、溫暖的味道……

她是我的啟蒙老師,姓徐名桂珍。教我時已經人近中年了。第一天開學報到,和她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名老師——那個戴眼鏡,說話聲音很尖的老師。那時,七歲的我還不知道第一感覺是什麼,只是覺得戴眼鏡的老師肯定會很“壞”,我有些怯她。所以排隊的時候,自己悄悄的站在了徐老師身邊。她比媽媽要老,說話聲音很溫柔,看向她的時候,我的心不會怦怦亂跳。就這樣,徐老師成了我一年級的班主任。

也許,我從小就是個有些另類的孩子。我的小夥伴們愛極了上學,而我卻視上學如上刑。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自己結伴去學校,我則是被媽媽硬送到學校,她前腳走我後腳就追出去,任誰哄誰勸死活不肯進教室。想想,老師也曾苦口婆心地勸過我,可我的骨子裡天生就有種任性,軟硬不吃,殺打不怕。媽媽沒辦法,只好在教室外扒著窗戶著看我上課。我一側頭,如果發現沒了她的身影,立馬放聲大哭。那時候,不知道“羞愧”是什麼,也不知道上課是多么嚴肅的事情,只是一次次地擾亂著課堂。

對於我這樣一上學就厭學的孩子,幸虧遇到了好耐性、好脾氣的徐老師。她特批媽媽可以隨堂和我一起上課。於是,上課我不再“嚎啕”了,教室就有了這樣一幕滑稽的場面:一個小女孩,右手寫字,左手攥著她媽媽的大拇指,那位母親,自己坐在課桌旁的小板凳上欲哭無淚。這樣的陪讀生涯足足持續了一個星期。漸漸長大了,我才知道,其實,對付不習慣上學的孩子,可以有n種方法,不是每個老師都會一如既往地選擇微笑處之。感慨那段歲月,感激徐老師的心平氣和,感謝她的縱容與包容。

一年級,對於剛入學的孩子而言,一切都是新奇而陌生的。徐老師讓我第一次嘗到了表揚和批評的滋味。她的表揚來自於我對一篇課文的閱讀。我一直記得,那是《小小的船》一課,老師說第二天要有來聽課的老師,讓我們在家裡把課文讀熟。同樣當老師的爺爺對我作了指導,哪裡停頓,哪裡重音,哪裡讀出感情,結果聽課那天,當老師叫起我時,當著全班同學和聽課老師給了我大大的表揚,我心生自豪。就是從那時起,我愛上了閱讀。很多年過去了,新版的課本早已沒有了這首兒歌,而我的心湖裡,始終蕩漾著一支兩頭尖尖的小小的船。

徐老師對學生一向溫和,她對我的批評是也不是聲色俱厲的,我這所以記憶深刻是因為這件事緣於我的“弄巧成拙”。那一次,她布置作業,是做數學練習題,我突然心血來潮,把所有數字都寫成了藝術字的形式——1是上面帶尖下面帶打橫的,9是帶彎的,就連8那那個圈圈都是畫得均勻大小圓滾滾的描了好幾遍。我本以為這次作業肯定會得到老師的表揚,結果徐老師看完本子臉就沉了下來。她說作題不是畫畫,作學問更不應當追求華而不實的東西。還說了什麼我記不清了,只記得她勒令我撕掉作業,再重新作一次。當時,我感覺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從那兒之後,我漸漸地學會了踏實、樸實。

懵懂入學的我,對於兒時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沒有了印象,我記不清老師曾繪聲繪色地講過什麼課,記不清我們班曾搞過什麼樣的活動,也記不清老師後來對於我的批評與教誨。但是,還是有一件事,讓我難忘。

冬天了,班裡要生爐子,那個時候的我,已經和最初上學換了一個人。對於班裡的任何事情,我都表現出無比的積極,所以,當老師和同學一起生爐子的時候,我也幫忙往裡面填東西。手頭的柴禾填完了,我隨手摸出身上一個紙包就扔進了火里。在火焰中,我看到了,紙里裹的居然是我自己攢了好幾個星期的零花錢。於是,我當即著急地哭了出來。那天放學後,老師要我留下,執意要從自己的錢包里掏錢給我。我沒有要老師的錢,但是我懂得了老師待我的好,她讓我有一種安定的力量。遇事不慌,處事不驚,我嘗試著不再毛毛躁躁。

鄭傑校長在他的《給教師的一百條新建議》中有過這樣一段話:“永遠對孩子充滿積極的期待,孩子們現在或許不會領情,可將來,只要他們有良知,他們也會感激,不僅感激,而且作為一種精神的火種,還會傳遞!”我,曾經是個讓老師頭疼的孩子,我任性,我調皮,我有著蠻撞和自負,如果不是光陰流轉,如果不是搖身成為教師,我也許不能有此刻這份深厚的感激。我的啟蒙老師,她沒有美麗的外貌,沒有精深的知識,可是,她帶給了我一種精神的火種——愛由心生!我知道,這份愛會通過我傳達給我的學生,亦或是學生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