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闌珊

最痛的愛情,莫過於相逢不相識,塵滿面,鬢如霜。從古到今,那種終其一生也不曾相守的思念很多,只一瞬間的相遇、相知,從此卻成了永恆。

晚上還沒有睡,窗外就飄起小雨,溫柔而淺淡。雨聲就在我的夢中響起,沙沙的,自遙遠的天邊飄過來,驚擾了我朦朧的夢。徜徉於清幽抒情的雨聲中,悠揚的如小提琴溫婉的鏇律,帶我走進冥想的世界,走向了遙遠的前塵舊夢,思緒隨著雨滴悄然流淌。如夢似幻,朦朧中似如詩的絮語,縈繞耳畔,如一股清泉,淙淙流過心田。聽,那如水的柔情,讓思念恬靜、悠遠。空靈的雨聲,又恰似一曲幽怨的古箏曲,曲折而來,漸漸淹沒了我的人,我的心,瀰漫了我的屋子,又似曠野里那一捧夜色,把人溫柔地淪陷,是地老天荒呀。有一瞬間,我不敢言語,聽著這雨聲,我直想落淚。

我就臥在這纖塵不染的小雨聲里,想像在那高高的山上,流雲和青山嬉戲,風吹來花的香,山間那古剎之中,檐角掛著小鈴鐺,一下一下地,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有梵音在雨霧中升騰,枝繁葉茂的樹頭上,有鳥兒的歌聲升起,也有鳥兒飛過人家的屋頂,在打穀場上覓食、一縷炊煙裊裊,農人們在細雨中走過,種子就在地里歡唱了,這是一種多么祥和的畫面,讓人們的心如普照了佛光一樣安寧,你就在屋子門前凝望我,微笑。

昨夜,心事如蓮,夢,接連不斷,夢中的你裊裊婷婷,似乎每一個夢境都為你等待,你就穿越千山萬水而抵達。夢裡,我撿拾著遺失的碎片,拼湊著殘破的過往,碎片越來越多,往昔越來越明晰,幻化成最深切的企盼。思念的弦,就這樣伴著小雨纏綿,記憶如一本書,翻過流年,翻過望穿秋水的等待,那些長夜的祈求,成了佛前的那一朵青蓮,在重複默念的南無阿彌陀佛中,開了花,六根清淨,苦海無邊,但終有一日,心會淨化得一塵不染,慢慢靠近禪,無欲無求,人世間的紛爭,原是輕若煙塵的,能夠永恆的,只有山川河流,日月星輝。

但願在這小雨的季節,你也如我一般,臥聽雨的空靈,讓心沉靜,人世浮華,也只有心靜。斟一杯思念的酒,對月獨飲,思潮似海深,舊事如天遠,離去的人,遠去的故事,都淹沒在這塵里,帶不走的依然是心頭的影子。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有時候長相廝守,未必見得幸福,更永恆的愛情,是相見不如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