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掌心的一抹溫暖

過節,女兒只放19號一天假,初三了,她現在是最忙最累的時候。我們原本打算利用她放假的這天去回家看父母的,結果女兒小時候的小保姆的孩子因喉炎住院了,小保姆的父親打電話讓我過去看看,因為他們縣醫院說孩子的病很嚴重,他問我兒童醫院有沒有熟人,讓我過去跟醫生溝通一下。因為小保姆她們家姐妹兩個都照看過我的女兒,並且都相處得很好,所以,不去看孩子,是萬萬說不過去的。回家的事情就這樣給耽擱下來了。

下午回到家裡,女兒也從她姑姑家回來了,說是已經和弟弟妹妹在一起做完作業了。我看看冰櫃,裡面已經沒什麼菜了,所以準備再下樓去買菜。女兒掛著隨身聽,要跟我一起去幫我提菜。在這方面,女兒是一向懂事的,只要我們手裡有要提的或者要拿的東西,她是從來不會空手在後面跑的,有時候反而是我和她媽媽兩手空空,她提了所有的東西。

下樓,往菜市場走,女兒拉著我,把一隻耳機要塞給我。我一邊躲開一邊說我沒你那么潮,我是乾的。女兒知道我在慪她,不由分說,一隻手扣著我的手貼近我,硬塞一隻耳塞過來。隨身聽裡面是好聲音里音樂瘋子張瑋唱的嗨歌。女兒的掌心緊貼著我的掌心,我的心裡有一抹淺淺的溫暖。我想到了父親的掌心,也想到了他掌心的那一抹溫暖。

那也是秋天,只不過那天雨飛霧罩,連綿的陰雨不停地在下。記不清那是去半山腰的舅舅家做什麼事情。去的時候的情景,和去幹了些什麼事情、見了些什麼人,已經完全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回來的路上,我緊緊貼著父親,他的右手打著一把黃色的油紙大傘——那種傘現在已經見不到了,似乎比現在的傘要大一些,亮黃色的油紙上因為經年使用的緣故,上面布滿了褐色的斑塊,輻條和傘柄都是竹子或者木頭做的——左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攬著我。那時候,我應該不到十歲,兩個人都穿著夾襖在雨霧裡縮著。

那天我的心情還好,和父親應該也是邊走邊聊的。天陰沉沉的,雨霧壓得很低,那霧好像濃縮過一樣,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田野和山全都看不見了,只看見腳底下的路和路邊的枯草,似乎整個天要塌下來一般,我從來都沒遇見過這樣的天氣,所以心裡有點怯怯的。這時候,父親好像看懂了我的心思,故意說,你看天是不是越來越低了,你說天要是塌下來,咱們怎么辦啊!

我本來心裡就有點害怕,聽父親這么一說,更害怕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天是永遠都不會塌下來的。我把父親的手從我的肩膀上拉下來,把自己的手塞進父親的手心裡。我估計父親那時候心裡是有點樂的,就跟我平時和女兒開玩笑時,偷著樂的心情一樣。他把我的手輕輕地握在他的掌心裡,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拉著我繼續往前走。他的掌心暖暖的,那股暖意我到現在仍還記得。現在每當在街上看到牽著孩子的父親,我的心裡便暖暖的。

那是父親掌心的一抹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