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淺

這些光陰的片段就像午後陽光下的倒影,重疊,搖曳,之後在某個不知名的時分,在黑夜中一點一點褪去,最後終於徹底消失,留下恍惚的追憶……

——題記

“朵朵,落,阿滿,默陌……”我用赤裸的腳踝在沙灘上反反覆覆寫下的名字,被冰涼的潮水沖刷,再沖刷,最後萬劫不復。水汽很自在地氤氳著,鹹鹹的,像眼淚蒸發在鼻尖的味道。我告訴朵朵,我在這片海留下了彼此的痕跡,之後想像電話那頭的朵朵牽起嘴角雲淡風清地笑的模樣。“會被沖淡的,淡到看不見。”“不,飛跑過去的某一片光陰記錄著這些痕跡,只是在我們如今擁有的光陰里再也難以尋覓了而已,存在的,始終存在,存在的,就會永遠。”我用左手無名指纏絞著電話線,孩子氣的語無倫次,朵朵習慣了吧,就又是笑,笑聲穿過厚厚重重的時空傳進右耳,有一種滄桑的味道。

後來想起這些事,會有一種安定的感覺。

校園裡沒有大片大片的樹蔭,但對於我們來說一簇濃密的枝椏就很足夠了。五月的某個午後,我至今清楚記得落和朵朵望著遠方唱歌的樣子。我們一遍一遍重複同樣的鏇律,一遍一遍奢侈雲梯上最後的時光。“我願相信,時間倒退,記憶的最美,合起雙手,閉上雙眼,再許下心愿,在某一天,回到從前,讓她們都出現,讓她們沒改變,讓時鐘停在,那年的夏天…”還記得這首歌么?每次唱起,我都會想起那些陪我坐在雲梯上唱歌的孩子。

歲月是熟透了的橘子,當你把所有果實填進肚子裡時,才會發現那些曾經難以下咽的部分竟是如今僅剩的回憶了。而在彌留在舌尖的最後一絲甜蜜也消失了的時候,你卻不得不讓苦澀回升出你心坎,醞釀成冗長的回味。

我也不知道我是個怎樣的孩子,或許是蜜蜂,一生張揚著堅硬的刺,似乎擁有徹頭徹尾的勇氣,但是在第一次勇敢的刺傷他人的時候,我就必須遍體鱗傷,而那個人,只不過是疼痛。

她們是知道的,所以在我一遍遍的唱那段鏇律的時候,她們會陪著我,安靜地……

真的很感謝她們以及那些不用言語的默契目光。

一個瞬間,我終於懂得了想念是一種會呼吸的痛,之後決定大口大口的呼吸,讓身體徹底麻木,像塊堅硬的石頭,無所畏懼的在原地不動。

在一個人的青春里來來回回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存在的價值,不管是不是被彼此銘記,是不是被彼此以最深刻的方式愛過甚至恨過,我篤信,即使擦肩而過,也有一片完整的光陰作下虔誠的記錄——某時某分某個人與誰有過比肩的距離。然而那些與我們一直交集甚至糾纏的,更會被大腦的某個角落記下,之後貼上青春的標籤。

“七月的風夾雜著歡笑過期和淚水滋長的味道,在目光中掠過,像凜冽的刃,妄圖割出閃爍的憂傷”——昨天寫下的文字,很美,很灰暗。我整理好紛揚的文字和思緒,推開一扇窗讓陽光跌跌撞撞的趕來……依然溫暖如初。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懂了這些文字,這些心情。但時間的腳印就這樣牽連在一起,漫不經心的淡化了,就像沙灘上被沖刷乾淨的印記一樣。我卻不挽留,有一天有個人會充當歲月的剪輯,將這些舊膠片一一串連,最後在我眼前播放的,是泛黃的那些光陰,慢慢沉澱後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