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們自己

十八年前的某夜丑時,我從媽媽的宮門一不小心滑進了爸爸的臂彎,奶奶看看錶:“嗬!這點兒掐得,一秒不差,老醜寶貝,來,奶奶抱,你這個大寶貝兒還真不輕。”得,就因為出生在這分秒不差的丑時零分,得,從此我就有了個揮之不去叫之不雅聽之不爽但真摯實在的乳名——老醜!

十八年後的某夜丑時,我從爸爸的書房被踢出十幾米遠,媽媽看看錶:“餵!你們父女倆有完沒完?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老醜,給我睡覺去!聽見沒有!”得,老媽現在還叫我那露底子的乳名,真不知道她是習慣了呢?還是想襯得自己年輕?

事情是這樣的:老爸和我爭論近二十年來中日會不會開戰的問題。老爸歷來是“激進派分子”,他說:“日本因為這次的金融危機,國內國際發展都受阻,你看那首相換得比國足教練都快,那股指都跌到熊腰裡了,他們除了用戰爭轉嫁危機,還有什麼法子呢?日本國內的右翼分子可不在少數。”而我,從小耳濡目染著“以鄰為伴,與鄰為善”的政治凱歌,又兼之“大國心態”,堅信日本不會向中國開戰。就這樣我同老爸從晚飯後便一直在書房中展開口水拉鋸戰,實事麻雀戰,辯論游擊戰,直到剛剛老爸口乾舌燥,給茶杯續水之際,瞥見了牆上的鐘,正無私地指在“2”上,不知是他醍醐灌頂般的頓悟了,還是怒髮衝冠的暴怒,反正他置茶杯於不顧,抬起42碼的大拖鞋,照著我的屁股,目標書房門,凌空抽射!漂亮!我不但被踢出了門,還正好犧牲在我家綠花花的沙發上,我大頭栽到一堆靠枕里,嘴唇印在了一隻斑點狗的小臉上——幸好是靠枕上的圖案,否則,我的初……——身後傳來一陣熊咆龍吟:“嘿!敢借你爸的名義熬夜,還不睡覺去!走你!”嘭!通向真理的大門關閉了。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跟我爭得面紅耳赤的?!一個老頭子成天老想著打鬼子,哎——

這樣的片段是老爸和我常常上演的經典獨幕劇,不過我們不會總是討論中日問題,宇宙原子,遠古未來,我們無一不談,奇怪的是,老爸和我的觀點總是對立。我們時而像錢塘江大潮般澎湃激昂,時而像諸葛亮舌戰群儒般唇槍舌劍。

這就是標準的“90後”,一群永遠目無尊長的小青年。縱然您是親娘老子,在家長會後下定決心要嚴格要求子女,但在我們一番“客觀原因”、“主觀原因”、“事實上”、“實際上”、“馬克思說過一個問題要兩面看”的高談闊論之下,您也得對我們的頭頭道道暗暗稱奇:小傢伙還挺懂事的嘛,這次 意了吧?於是一場家庭暴雨就被我們的三寸不爛之舌消化成了和煦春風:下次考試要認真點。縱然您是校長老師,登上講台,擺出一副一人在上,萬夫敬仰的氣勢,我們也能讓您騎虎難下——孰不知四月一號的粉筆是不能用的,那是塗了膠水的!在您發現之後,我們會全體起立,畢恭畢敬地說:“老師愚人節快樂!”怎么樣?您想懲罰我們嗎?法不責眾啊!您想發火嗎?那豈不是顯得您很沒氣度嗎?呵呵,您只有一笑了之。

這就是“90後”,一群充分享受舌戰群儒的快感的頑童。可以說我們是中國目前最為幸福的一代。當我們需要開明的父母的時候,祖國給了改革開放的契機,父輩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理”,思想自然進步。當我們需要少年的自信時,祖國給了科教興國的契機,從神州1號到神州7號,我們與太空梭一同長大。當我們需要開拓世界的豪氣時,祖國給了北京奧運的契機,從純中國化的開幕式上,我們感受到,身為中國人原來是這么驕傲的一件事!因此我們感謝祖國,也無比無比的熱愛祖國,看到xx分子打劫店鋪,分裂分子哄搶火炬,我們捶胸頓足,義憤填膺;看到雪災地震,我們痛心疾首,長歌當哭;看到救災捐款箱,我們傾囊而出,親手繪製慰問卡片,寄給遠方的姐妹弟兄。泱泱大國,拳拳赤子之心,似奔騰不絕的長江水澆灌著一代又一代的中華青年。

這就是“90後”,一群玩世不恭同時又擁有強大主人翁精神的少年。不是演員,但在校園藝術節上,吹拉彈唱,看我們多彩的身姿;不是外交官,但在英語(論壇)演講比賽上,我們可以媲美歐巴馬,馬丁·路德金;不是it精英,但在電腦網路上,我們手法嫻熟。我們是有才情,有能力,有魄力的一代!在信息爆炸當中成長,在飛速發展的世界中尋求立足之地。

這就是“90後”,一群瘋狂但不空想,惡搞但不胡鬧,崇拜但不痴迷,樂觀但不麻木,單純但不膚淺的孩子!

我小的時候,走過很多地方,啃過安慶的紅薯,聞過蕪湖的花香,折過武漢的楊柳,看過南京的大橋,吃過景德鎮的花生,喝過上海弄堂的豆漿,嘗過北京烤鴨的脆皮……

每個地方都不同,都有著自己的地域特色,都有著各自的屬性,孔老師說:“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周而不比。”如此看來,每個城市,甚至每個城市的物件,都是君子,他們各司其職,不雷同,也不異化,城市是人類社會的衍生物,是由人創造出來的。

城市如此,何況人呢?

那么“90後”,“非主流”就是這人類大廈里的一塊塊磚,剛剛出了磚窯,餘溫尚存,稚氣未脫,一切皆是新鮮,一切皆有可能。

在磚窯中火熱的煅燒後,立馬就放進大廈,扮演一塊磚頭的角色,立刻要冷眼看世界,冷靜想世界,溫度的落差,不是時間的落差可以彌補的,代溝的寬度即是這溫度在冷熱間的膨脹空間。

老爸問:“你們這幫孩子,成天嚷著過非主流生活,這非主流生活究竟是什麼生活?”(拿起茶几上的報紙)

我(暗笑):“老爸,這么火的詞您都不知道啊?落伍了吧?我就不告訴您!”

老爸:“不說拉倒,反正怎么非主流不還都得靠父母供著嗎?。”(透著報紙瞪著我,一副要我感恩戴德的樣子)

我(強烈地暗笑):“什麼呀,我現在還沒經濟獨立嘛。算了,告訴您吧!說白了,非主流,就仨字——隨心啊”

老爸(放下報紙):“那是倆字。”

我:“語氣詞不是字啊?”(看著老爸竟無語凝噎的樣子,我終於忍無可忍,強烈地明笑起來,哈——哈——哈)

非主流?非主流……非主流!

在我看來,非主流是社會與時代應運而生的產物,當“90後”們不在拘泥於兩點一線的校園生活時,“非主流”就誕生了,非主流不是變態,不是背離社會。為了歌星影星而翹課,自殺,那是90後的極端,是非主流的非主流,甚至算不上流派。非主流本身並未和任何帶有情感色彩,或者理智傾向的辭彙掛鈎,它是一個客觀的名詞。名副其實的90後是理性的,只不過90後更善於謀劃現實外的虛擬生活而已。因為是非主流,所以非主流不會有任何明確的定義,如果說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90後經營著自己的部落格,寫幾篇特立獨行的分章,發幾張大聲疾呼的帖子,為社會詬病呻吟,堅信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不被現實空間禁錮的生活。那是一種即使身處核桃殼中,也擁有全世界的生活。

我有幸成為是浩浩90後大軍中的一員,我的非主流生活只是眾人主流生活的前奏罷了,因為非主流生活是一種不走尋常路的行為,可魯迅先生說了:“世上本沒有路,走得人多了,便也成了路。”如果全體90後都是非主流的話,那么主流是誰?

我的生活和70後,80後一樣的吃飯,睡覺,上學,高考(論壇),讀研。但不同的是我不用食不言,寢不語,

我可以在王一梅得分後,高興得噴飯(少量);

我可以在學校與同學大談中國性教育缺失的問題;

我可以在網上發郵件給國家總理申請減少作業量;

我可以在考試前夕依舊創作小說;

我可以在外教課上與老外打賭;

我可以在早上6:00醒來,6:50起床;

我可以在家中為了一隻貓的所有權,起訴老媽(老爸是法官)

……

凡此種種,就是我的生活,它是主流的,抑或非主流的都已經無關緊要了,只要隨心快樂就好,我只選擇兩種姿態留給世界,一張燦爛的笑臉,一個前行的背影,縱使流淚,也要掩面而泣。

我屬於我們屬於90後屬於前進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