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夜晚做著相似的:張開雙手,身體開始輕盈,手臂向後一撥,飄飄浮浮,身子升到湛藍的天上去了,四圍是輕柔的雲朵,間或有鳥兒相迎而來,我的手只輕地再一撥,又前行了好遠。就這樣,我就徜徉在無限的宇宙中,逍遙且自在。這個夢,我以為是我做的眾多的夢之中最好的一個了。(本人成夜做著品種繁多,不可名狀的夢)每每因為這個夢而醒來,我要閉上眼,先回味片刻。像小時候吃冰棍,冰化沒了,木棍還噙在嘴裡。  

看過一部電影,是講安樂死的。賈維爾巴登飾演了一名除說話和吃飯,連頭都無法自己擺動的癱瘓病人,為了能夠平靜的死去,一直向世俗的觀念做著鬥爭。電影只看過一遍,畫面在記憶的庫存里已變得模糊,卻還記得這樣一個鏡頭:病人面對著張開的窗子靜靜躺著,忽然間就像夢中的我一樣,擺脫了地球的引力和相伴多年的輪椅,從窗子裡飛出去了,他飛到海邊,沙灘上年輕時候的戀人正在那兒躑躅漫步,似乎一直候著他。他飛過去吻了他。這個畫面太美了,一個無比熱愛生命的人,只想得到平靜的死;一個漫長生命的下午,他幻想過飛。原因在於,肉體太沉重,心靈承受不起。  

仔細想來,一個人真正能夠飛翔的時候,只能是童年少年的時代吧。還記得小時候父親為我做風箏的情景:劈開竹棍把竹篾削得極細、極薄,接著拿棉線紮成一個馬甲的形狀,再用面籽熬成的漿糊把棉紙小心翼翼粘附在馬甲的框架上,等漿晾得差不多乾後,毛筆蘸著墨水在棉紙上畫出一道道藍色的線條。於是,一件%26ldquo;海軍衫%26rdquo;製成了。最後再栓好線,接上兩根墜子,等明天放罷學,就可以舉著風箏在山坡上痛快的跑一番了。那樣的夜晚,恐怕也一定做著一個充實的飛翔的夢。   前天下午,放學的路上經過廣場,兩三個老者,在空地上悠閒地放著風箏,眼看著他們不緊不慢地扯著線,頭頂上的蝴蝶、老鷹早騰到雲間裡去了,成了幾個若隱若現的黑點。突然悟到:想飛,是人的一生的夢境,他們已是到了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而我,還在未知的路途上跌跌撞撞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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