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流小小說

我突然意識到,我跟他,幾乎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從這段解釋不清的隱晦、尷尬中全身而退,才恢復了我們最單純、最真摯的異性閨蜜身份。

我和L,相識於20xx年。

初一,同桌。我是班長,霸道,蠻不講理。他是同桌,天天被我拿著書本蒼蠅似的拍。

初二,前后座。我不再是班長,進入重點班,些許自卑,轉過身卻仍是一臉的霸道。他是后座,天天被我各種不分緣由的搶走桌上的小玩意兒。

初三,既非同桌,也非前后座。我們不再同班,中間隔著厚厚的一堵牆,慣名之五班和六班。鮮少聯繫,偶爾搶飯時碰到也不過是我熟視無睹的走開,他低著頭無奈的避開。

高一,同校,不同班。距離不再是一堵牆,而是我根本分不清在高一十九個班裡哪一個有他一個安靜的座位。

高二,我以平行班學生的身份,考進文科年級第二名,轟動文科各班。我似乎不曾認識過他。

高三,高考,我以534的成績名落孫山。一天,上突然彈出,XXX請求加我為好友。同意並加對方為好友。

“你是潘XX?”

“恩。”

“真的?”

“恩。”

“不騙人吧?”

“你不信就算了。”

“信。”

……

“這么說我沒變嘍?”

“恩,從你說你不信就算了我就知道你沒變。”

那一年,我高考失敗,敗得慘不忍睹。連一本都沒考上。L每天簡訊、各種聊天,告訴我以後可以考研,以後還有很多機會……不知為什麼,以前從來對他的建議嗤之以鼻的我這一次竟毫無障礙的相信了,還真的在選二本院校時格外留意是否能考研。我來到了三峽大學,他去了襄陽師範學院。

“哎,你知道H的訊息嗎?”

“幹嘛?”

“不幹嘛,就問問。”

“潘XX你少來,肯定有事。”

……

於是,我把對H的心思和盤托出,從初三到那時的現在。

大一寒假,大年初二。

“哎,記不記得你寫過的那篇日誌?說你那年考年級第二,對H是否有所觸動那篇?”

“恩,記得,怎么了?”

“其實,對我觸動倒是蠻大的。”

“……”

“真的。”

“L,你不會喜歡過我吧?”

“有時候真覺得你傻的可以。”

“額。。”

“。。。。。。”

“有多久?”

“三四年了吧。”

一片對答無言。後來,我始終搞不懂自己為什麼那時候問的第一個問題不是為什麼喜歡我,也不是為什麼現在告訴我,而是他喜歡我多久了。現在,我恍然大悟,因為那時的我幼稚的想證明,H在我心裡的那些年裡我從來沒有孤單過,就算H只把我當成他短暫停留的一站,自有人在那些H不要我的年代裡把我當個寶。其實我就是自私和狹隘。在他的心意昭然若揭之後,我關心的仍不過只是我自己的驕傲而已。

我以為我們還可以毫無顧忌的做朋友的,可終究不過是擅長紙上談兵。沒有一通電話。

大二下學期,我突然得知L有女朋友了。那天,英協集體野炊,我作為主席,當之無愧的負責人。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薄霧緩緩散開卻見不到陽光的蹤影。我打開手機,發了條簡訊,謝謝,祝福。半小時後他的電話打過來,忙著安排各種野炊工具的我沒接到他的電話。忙完了十點打開手機,三個未接來電,一個是英子的,兩個是他的。那一刻,80%的欣喜和20%的忐忑在我心裡上下翻動。我打過去了。

“餵。”我聽到電話那頭的他淡淡的微笑。

“你聲音變了。”

“當然會變,男的不都這樣嘛。”

我擠過協會擁擠的燒烤攤,聊得很順利。至此,一切就都過去了吧,我們不過是對等的關係,誰也不必覺得虧欠誰。

大三上,襄陽游。他接待。電話打得順遂,見面卻是加倍的尷尬。原來,終究不過是說的好聽而已。

時間回到剛剛。半個小時前他打電話給我,聊到剛剛結束,從畢業找工作到他和他女朋友將來的打算。很順其自然,很順理成章,很怡然自得。即使是偶爾電話線那端的沉默也不再是尷尬,而是好朋友間聊天自然的短暫歇息而已。而我也就在那一刻,突然的意識到,我跟他認識快十年了,我們不懂事三四年,他喜歡我三四年,我知道後尷尬了三四年,原來時間是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的,原來我們的友誼這么經不起考驗,原來我們都浪費了這么多時間。頓時有一種想把自己掐死的衝動。

我和L,是這樣,那么我和他呢?

三個月前,晚上十點,我打電話給他,說:“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如若置身夢境,天鏇地轉。在我人生的21個春夏秋冬里,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的深夜我會打電話給一個人跟他如此直勾勾的開門見山,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連做夢都沒有過。而當“沒開玩笑吧”這一句從電話線那頭傳過來時,我清醒的認識到了我所有緊張和希望的終結。我很清楚接下來他會說什麼,這樣的拒絕委婉語放之男女皆準,從我這裡拋出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如果我和L要用三年的時間來證明我們的坦然和釋懷,那我和他又需要多久?那三年是浪費在我們的不成熟、不理智、不客觀和毫無必要的猜測與愧疚里,這樣的三年,我承擔不起,失去任何一個我珍惜的朋友都會讓我難以承受,哪怕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三年。

就三個月,這樣的尷尬和無趣三個月已是極限,每延長一天都讓我覺得加倍的覺得自己是個傻缺。

當天晚上,快刀斬亂麻似的撥通了O的電話,想說的話一股腦兒脫口而出。

也許我是不夠柔軟,學不會用什麼簡訊半天進入狀態再各種矯情,還要擺出一副既溫婉又毫不在乎的女超人姿態。我只知道有些事情想好了就去做,能解決的就解決,不能解決的就決絕的剪掉。

也許我是心狠,學不會跟那些來到身邊的男生半天客套和委婉。有些話,在他們還未說出之前,我的拒絕已經昭然若揭。並不是我傲嬌,而是既然要去往的目的地都不一樣,何必浪費那么多精力先告訴你可以一起同行,然後又佯裝什麼都不知道攤牌說我不會跟你一起走到你的目的地呢?我只知道不要給別人無謂的希望,這比一開始的失望還要慘烈。

完全,徹底,無保留的放棄。

我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在承諾某件事之前,會先考慮自己是否能做到。如此信誓旦旦,三個月是為終結。

從此,你於我,是親人,是我真心待過的朋友,如517我最好的閨蜜她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