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我忘了很多,但我忘不了那座老院,那棵紅柿;歲月輪轉,我忘了很多,但我忘不了奶奶的守望與目送;光陰飛逝,我忘了很多,但我忘不了腦海最深處那份來自祖輩的親情。
“誰道秋來景色稀,玲瓏燈果滿枝輝。紅妍不是桃和杏,佳味應同荔子妃。”我循著那條熟悉的小路回到老家。剛到村口,便看見那株高大的柿子樹從奶奶家院落低矮的圍牆裡探出頭來。秋初的陽光顯得格外耀眼,我在村中迂迴的小巷裡行進,始終朝著那點點柿紅,朝著那我無比牽掛的地方。離奶奶家越來越近了,終於拐過最後一個拐角,那一剎那,我被眼前的畫面怔住了。
大約百米開外,那株柿子樹依舊是枝繁葉茂,紅紅的果燦爛依然。樹下一個矮小、佝僂的身影在佇立守望,目光始終盯著我轉過的拐角,朝著她孫兒回來的地方
是的,那是我的奶奶,那是一直盼星星盼月亮般盼著孫兒的我的奶奶。奶奶啊,我不曾告知過我回家的時間,可你就始終這么盼著盼著,懷著那份簡單但執著的掛念守望著。那一刻,我看到你的微笑在陽光下和紅柿一樣燦爛;那一刻,我看到你眼中的淚珠在陽光下閃爍著如紅柿般斑斕的喜歡;那一刻,我的內心被眼前的這幅風景充滿。我忘不了這一刻的陽光與紅柿,我忘不了這一刻奶奶的守望與期盼,我忘不了這一剎那心中的暖流激盪。
“洲白蘆花吐,園紅柿葉稀。”隨著院裡的柿子越來越紅,樹葉漸稀,我在奶奶家度過的假期已快結束,收拾好行李,聽過奶奶千叮嚀萬囑咐後,我將踏上歸途。
我出了門。依舊沿著來路,穿過一條長長的石子路,來到同一個轉角。不知是對紅柿的不捨,還 是對奶奶的掛念,我不禁轉過頭去。路依舊是來時的路,柿子依舊是那樣耀眼,樹下的人依舊朝著同一個方向。我佇立了許久,我從那佝僂但執著的身影里看到了那份深深的不捨,我遠遠地凝視著,龍應台的《目送》在心裡迴響:“親人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我噙著淚轉過拐角,漸漸朝村口走去。回頭依舊能看到那紅紅的柿子。紅紅的柿子啊,你不正是我和奶奶心中共同的念想嗎?當遠遠的看見時,心中便會充滿了溫暖的期待,當看不見時,那份依戀仍會常駐心間。我忘不了奶奶望著我遠去的身影,我忘不了柿樹下奶奶的目送,我忘不了那一瞬間的感動。
經歷過太多的相聚相離,但我只記得奶奶守望著我歸來這一最平凡的相聚;經歷過太多的欣喜感動,但我只記得奶奶目送我離開時這泛自心底的感動。守望與目送,細節與親情,將永駐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