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擰開宿舍的水龍頭
想接一盆水洗腳
腳下的地面凹凸不平
我無法將盆子在地板上端平
那原本壞了的水龍頭
突然氣急敗壞地噴涌而出
盆子被劈頭蓋臉地打翻
我的鞋子濕了
和我白天的時候
同女友說分手那一刻的眼睛一樣濕
我是回頭，還是轉身離開
是不是應該將盆子換一個姿勢
或者讓水結巴著一滴滴地流
堅定地，膽怯地
用手一直端詳著
我是這樣想著，也這樣做了
我不斷地給盆子變換著姿勢
水漸漸溢滿，一道過不去的坎
只在我心中橫了一下
盆子就掉了，我的鞋子又濕了
我不得不重新調整盆子的姿勢
是向前一點，還是往後一點
或者乾脆不要洗腳了，我猶豫著
最後對面女生宿舍的燈
一盞盞被摁滅
其他人都睡了
只有我一個人
一整夜
都在調整盆子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