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手態,只因為愛

作者:張夢玲(高208)

父親揚起黝黑的右手,最終落在孩子稚氣未退的左臉上,乾脆利落。

“啪”,清脆的聲響。原本吵鬧的房間變得安靜無聲,只聽見蟲聲密如落雨。誰也不說話,心中只有薄薄的淒涼。

孩子用她的手捂著自己開始灼熱的臉頰,愕然,難以置信的望著父親。不疼,真的不疼,她沒有哭,又是沉默比哭更可怕。孩子滿目哀怨,是絕望,是恨,那直視父親的冷澀目光,隱忍著心如死灰的難過,也銳利的刺痛了父親的心。

孩子發了瘋似的摔門而出,更重的摔門聲響徹整個房間。父親伸出那隻不小心傷了孩子自尊心的手,想挽回,卻發現已經來不及。手僵持在半空,眼睛怔怔的望著孩子摔門而出的方向,失了魂。

孩子漫無目的的走在空曠的道路上,步伐緩慢,微風輕撫她的臉,整片天空灰沉沉的,不見天日。小雨配合她的傷感,淅淅瀝瀝的落下,淚也悄無聲息的從臉頰流到嘴角,又鹹又苦。

偶爾會有車輛從孩子身邊經過.,只是沒有一輛是在她身邊停下來的,那個被喚作父親的人始終沒有停下來。

剛剛的場景還在孩子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從小逆來順受的她在十七歲的年紀里學會了叛逆。

他說:“別讀書了吧,成績又不好,又要花那么多錢。”從國中到高中,父親一直這樣說。

以前,孩子總會緘默。可現在她壓抑在心裡的不滿已無處安放,需要爆發,便開始口無遮攔地說:“好啊,不讀就不讀,在你的世界裡房子總比我們未來重要。我成績不好,以前成績中等你說我成績不好,現在我考全班第一,你還說我成績不好。我是人,不是神,對不起了,達不到你的要求,tmd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父親。”

第一次,她和他這樣對峙。

父親難以接受這樣的孩子,帶著憤怒,扇下了那一巴掌,一時衝動。

那張熟稔的臉在腦海中閃過,在剎那間編輯中了孩子心裡最柔軟的地方。靜心細想,誰都沒有錯,只是心中的不安找不到出口發泄,便無心地刺痛了彼此。

的確,那昂貴的學費,她家是難以支付的,

不自覺的轉身往回走。在轉身的一瞬,抬眸,孩子望見了父親,四目相對,一秒恍若一個世紀。父親走向孩子,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眼眶是紅的,他嘴角囁嚅:“對不起,對不起。”

孩子不顧一切,抱著父親,聲淚俱下。

父親黝黑的手輕撫她的發,滿目柔情。

他的手 ,傷了她,也安撫了她。

他的手,載滿了他的愛。

雖然父親曾給孩子上海,但他給她最多的,只可以顛覆宇宙的愛。